“我……”白氏想说不行,又怕女儿跑了,这两日接触,她发现女儿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可这些提议一个比一个过分。
苏骆竹来到她身边耳语道:“夫人,不如先答应,苒儿妹妹曾经和我说过她喜欢京城!离开徐州就会去那!这样一来,您不过是先放她俩月自由!到时有钟离老爷做主,苒儿妹妹只能回府居住!至于婚姻,现在答应不过是权益之计!”
白氏盯着他看,忽然明白了,这个苏四也喜欢她的女儿,是啊!她女儿那么漂亮,就该受所有男子喜爱!
宁翠翠再看他们二人,直接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楚行趁机来到她身边!
“不管他们算计什么,你不愿意的事情,我都能让他们不如愿!”
想了想他故意在她脸上落了一吻,“你的要求我很喜欢!”
宁翠翠脸红了,他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里可是寺院,好几十人看着呢!
白氏被楚行狂妄的举动气得不行,可女儿现在和自己不交心,她也没办法!没事,她可以等,重要事人找到了。
“好,娘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从今以后,你去哪都带着沁雪和墨子!”
这俩人是她的心腹,也好给她报信!
“丫鬟可以,小厮就免了,我身边的侍卫已经很多了!”楚行拒绝!
“你……”白氏顾及女儿和自己的身份,笑了,“年轻人,你还没有和我女儿结亲,别管得太宽了!”
宁翠翠忽然很乖巧的喊了她一声,“娘,可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白氏第一反应就是去捂宁翠翠的嘴,苏骆竹的脸色同样铁青,不敢置信的看宁翠翠!
楚行却沉不住气的轻咳了一下,带着宠溺的口吻道:“又淘气!”不过他也不想解释,苒儿如此,也是为了俩们二人着想。
苏骆竹与他们同行多日,对凤景通的为人虽不喜,却知道他是一个正派的人,眼中不容沙子,见他那副表情,就知道是宁翠翠在撒谎,即便如此,他心中也忍不住觉得窒闷,只是他将情绪都收敛起来,心中却无比肯定,女人的心都是可以被打动的,他不信二人的感情已经坚毅到拆不开的地步。
白氏松了手,对至墨子道:“一会给住持大师送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
墨子应是,她对至善道:“我们在寺里打扰几日,添了不少麻烦,此时就不打扰衙差办公了!”
她对墨子使了个眼色,墨子从怀里直接掏出二锭银子,十足一锭二十两的雪花银交给两个衙差手上。
有钱好办事,在哪都是真理!使了钱,白氏带着宁翠翠走,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宁翠翠却停着步子,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道:“娘,刚刚我们的确进了后院的柴房,发现凝雪有了身子!”
白氏还没从她一口一个娘的喜悦中出来,又被另一个消息震惊到了!“妍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娘,这会不是详谈的时候,您还是先让家人将凝雪的尸身抬走吧!始些银子也好!但我觉得这三个人的死,定然是和凝雪大有关系!”
白氏觉得女儿说得对,果然,有女儿就是好,处处都替她着想,她终于有了依仗了。又差墨子道:“去,再给来得压差一人一百两银子,就说我们侯府的下人要先送回府,案子等回到颍城请知府老爷公断!”
墨子又走了,宁翠翠砸吧砸吧舌头,她娘亲好像挺有钱,使钱的时候也不见心疼。
一行人进了东院,沁雪委婉的对着男客道:“我们夫人难得与小姐团聚,各位公子还请留步!”
暗萧来到楚行身后,看着走进去的母女二人打趣他道:“这就将你们俩人拆开了,可后悔?”
“管好了你的事吧,别一时心软给自已找了一个麻烦!”他才不会在乎暗萧的揶揄,他的苒儿很聪明,他们永远不会有被分开的那一天。
暗萧看着跟在苏骆竹身后离开的苏芷怡,也说不清是什么心境,只是觉得这丫头可怜,自已的哥哥不替妹妹维护声誉,痛殴古翰就算了,还跟着外人欺负她。
让他想起曾经在医药谷发生的事情!只是那个记忆并不美好,如果可以他永远也不想想起来。
白氏使了银子,到山下又找了车马,买了棺材命人将二具尸首先运走了,敬德帮着操持这些事务,一时间心头大石松了不少,宁翠翠现在扮作乖乖女儿,自然要陪在白氏身边,忙着些的时候就看到了敬德的表现。
她虚眯了眼睛,才发觉得为何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人,如今一看,发现此人心机深沉,身上似有若无的缠绕着一团死气!这种死气和之前看人之将死的那种寿元尽的死气大有不同。
他身上的死气缠绕在他肩头,一时间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白氏目送棺椁车马离寺默默垂泪,毕竟凝雪陪伴她多年,犹如女儿一般的情感!可是终究和她隔了一层心,竟然瞒着她有了珠胎她都不知。
宁翠翠就在她身旁发呆,实际上她在脑海当中翻看天机,想查一查人身体呈现这种现象是代表着什么!
可惜,在第一卷,对此现象没有任何解释!相术不能解,后面的更不会解释了,可这种怪异的现象能被她看出来,定是天机的原因。忽然她翻到第四卷,发现阴针术一卷开了。
可是她向后翻看,第一页是白纸,第二页还是白纸,一连翻到打不开为止,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回事?第四卷这是打开了,还是没打开啊?
白氏在一旁拉了她一把,“妍儿,我们回去吧!”棺椁是运到侯府外的庄子上的,这会已到落日时分,他们只好再住一晚!白氏也有自已的打算,她怕离开鸡鸣寺,女儿又不与她回侯府,二人相处起来不方便,就想在这先将感情稳定了,再考虑回去之事。
宁翠翠却想着,这个敬德有问题。
她非常乖巧的拉着白氏坐到一颗槐树下奉茶给她喝,“娘啊!凝雪姑娘的感情和您一定很好吧?衙差不好替她找出真凶,女儿可以让景通帮忙,您总归不想让害死她的人逍遥法外吧!”
白氏听她说这个,真是觉得自已操碎了心,要不是女儿才找回来,这事压着她也不会迟迟张不开嘴,这会女和又提凤景通就不高乐了,“别再提那个男人,为娘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宁翠翠不明白,白氏这话从何说起啊?白氏看她眨巴着大眼睛,就是一阵心疼。女儿太单纯。
“你还小,只以为男人长得好看就够了,时不知这儿女情不能当日子过,男人长相最是无用,男人的情又能维持多久!你现在也才双十年华,凭着我们侯府的家世,你的长相,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就是皇子咱们也敢高攀一攀,可你怎么能跟……跟他……”说到这她这个当娘的都张不开嘴!
最后狠狠心道:“总之,他要是对你是真心,为何不娶你,你别以为骗外人称你们是夫妻为娘就会信,苏四什么都告诉我了,在青云县时,还是你收留那小子居住的!”
额,宁翠翠正在喝茶,显些一口水呛着,“娘,女儿在和你说凝雪的事情!我的事我自已心里有数,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妍儿了,小时候的记忆我都没有了,我只记得我叫宁翠翠!”
宁翠翠不是故意冷下脸来和她说话的,只是觉得苏骆竹些过了,就算大家是朋友,他这样将自已的事情无话不说的告诉他人,跟本就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楚行的轻视。
她真想就此告诉白氏,楚行不是她想的那般不堪,可是人多嘴杂,万一他王爷的身份被他人知道,绝对不是闹着玩的,想了想还是忍了。
白氏见她落下脸来,不知为何就有一些怕,出于对女儿的亏欠,放软了语气,“好好好,都说女大不中留,你这心向外人了,我也不能逼着你忘记他!毕竟这些年娘都没在你身边!他要是能帮到我们,就让他忙去吧!”
宁翠翠觉得白氏真的挺好的,虽然之前对他们的态度有些偏激,可是换位考虑,她只是太在乎自已身边的人了。如今做了自已的娘,还真是事事想着她,处处让着她!
既然给人家做便宜女儿,对她也上些心吧!
白氏是真的疼她,宁翠翠不喜欢她叫妍儿,她就改了口,“苒儿,转过年正月是你父亲的寿辰,到时随为娘进京如何?”
进京?宁翠翠之前是有答应苏骆竹进京为他祖父看阴宅风水,可是在梅子河上,他的下人好像对楚行起了歹心,从此二人之间生了嫌隙,如今她心向楚行,是否上京要令说了。
“娘,您可答应我了,不约束我的,我这身体事你也清楚。景通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没有他我早死了,所以我要帮他完成心愿,才能安心的回来孝敬您二老。”
白氏听到她话中玄机,开心的抓着她的手,“这么说,你与他在一起,其实只是为了报恩?”
宁翠翠觉得自已有说漏嘴的嫌疑,可是为了不被关在深宅里出不来,她狠狠心厚着脸皮道:“娘,是我垂涎他的美色,将他给强占了,总不能把人家吃了不负责吧!”
白氏觉得老天怎么不早点把她收了,为何找回来的女儿行事做风,说话方式都这么让她心颤!
她不知要捂上她的嘴好,还是先将房门掩上才好,手足无措半晌才找回自已的音,“娘,娘知道了!为了你的未来着想,娘不会再想着拆散你们了!只是这个臭小子,必须赶快来提亲,要在你父亲寿诞时,把这事给我敲定!否则,否则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打上他家去理论!”
宁翠翠对自已扯得谎汗颜,偏巧房门被人扣响,发出清脆三响,宁翠翠看过去,竟然是楚行!此时他笑得如沐春风像洒了蜜一样嘚瑟,就知道他都听见了。
看到他出现,宁翠翠当即脸红得似晚霞一般,将头低得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楚行确实规规矩矩的给白氏做了揖,“晚辈给夫人见礼。”
白氏看到他,觉得心口又被人扯了一下,血淋淋的疼,“什么夫人,就算没有婚约,你也是苒儿相中的男人,伯母都不会叫吗?”
宁翠翠怕白氏日后知道楚行的身份,因今日的拿乔尴尬,忙打圆场拉着他坐下,“景通,我发现一件,又说不出心中的猜疑是否可信,我想你能查查敬德这人!”
楚行之前对白氏的印象就不算好,如今也不想巴结,所以脸色一直僵着,只是听了宁翠翠的话蹙了一下眉,“敬德这人我留意过,人缘好,做事谦逊,脾气也好,还很大方,最重要的,这人心地善良!敬贤出事那晚,我跑到僧院禅房看过,当时他在抄写经文,桌上有厚厚的一沓经书,第二日他也呈交上去了,是地藏经,用来超度凝雪的!”
这就奇了,一个人有这么多的优点?为何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死气在他肩头!还有一点楚行说漏了,在女人眼里,敬德还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是那种带着一点点忧郁,又有一点让人怜惜的俊美,尤其是他的眼睛,下垂的睫毛衬托着这人多了三分忧郁的美!再加上他瘦弱的身板,让人看上去就不忍心与他为难!
就像有的人天生就招人怜惜一般,他就是那样的人。可是宁翠翠看相不只看美丑,她发现敬德双眉很浓,眉心有些淡淡相连,眉心相连之人,必是心机深重且心胸狭窄之人,这样性子的人,又有较好的人缘,那么此人必定善于伪装。
加之他的鼻子过于尖削,这种人注重个人利益,如果有人得罪了他,或者与他利益相冲,以他的心胸会不会采取报复?
“也许这些都是表象,表象的太好,反而是在遮掩真相!”宁翠翠道。
楚行没有反驳,一个人如何,表面上的行事的确容易迷惑人,他问白氏,“夫人,不知您每年来鸡鸣寺是否都由敬德接待!除了在初秋时节,还有其它时候来这吗?”
白氏不明此意,只道:“正如此,这些年前院换了年轻的管事,敬德为人谦和,待人进退有度,一直住在东院!每个月我都会派人给寺里添置一些物品,也算是我对佛祖的赤诚之心!”
每个月?“都是谁来?”他又问。
白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能,凝雪绝不会看上一个和尚,再说,佛门之地,怎么会出这种事!”
楚行看了一眼宁翠翠,不在说话了!俩人忽然有默契的怀疑,那个接触凝雪最多的男人,敬德也是其一!
然而他是否会杀人,与凝雪相识到何种程度,这还需要找证据!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半大孩子的哭泣声,“夫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师父吧!”
“小师傅,你不能在这喊,夫人在和我们小姐说事呢!”
“可是,夫人不救我师傅,他会被逐出寺门的!”
宁翠翠听出来了,这是圆真的声音,“不会说的是浮生吧!他为什么被逐出寺门?”
楚行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
白氏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人一走就追了上去,对她这个娘没有半点依恋感!看着她的痛影忍不住感叹,要是早几年能找到她该多好!
宁翠翠回头见白氏没有跟上来,松了口气,她实在不喜欢聊什么母女情长!尤其问她一些这些年怎么过得,怎么学会算命了,她就得撒谎!
楚行看她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怎么?就那么不喜欢?”
“喜欢才怪,要是让你管个陌生人叫娘,还要装出亲近,你能轻松吗?”
他挑眉,“血缘不是有感应,莫名亲近吗?”
宁翠翠默默流泪,看来就连楚行都觉得她就是侯府走丢的女儿了!
俩人说了两句,就看到墨子在赶圆真,“怎么回事?”楚行在问圆真。
哪知道,他小小少年,看到楚行,竟是目呲欲裂 “都是你,你陷害我师傅,害他被戒律堂的人压走,还打了板子!师傅不为自己辩解半句,现在要被丢出寺门了!”
楚行没想到这些个和尚会这么做,这哪里还有慈悲之心!
“我去看看!”
宁翠翠却一把抓住圆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竟然是你,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有害人之心!”
圆真心中一慌,挣脱她的手,“你胡说什么?”
只是他人小,心慌,手上的力道就没掌握好,宁翠翠被他甩了一个踉跄,楚行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你还说自己无辜,小小年纪,这么大的力气,要不是你身上的戾气出卖了你谁又能怀疑到你身上!”
楚行单手扣住圆真脉门,发现他年纪虽小果然修炼出内力,回想着那日后上山的人走路姿势,表情狠戾起来。
“是你杀的敬贤和尚?为什么?”
圆真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就被俩人怀疑了,转身想跑,却被人抓着跑不掉!
“你们放开我,我要救我师父!”
“哎!放开他吧!跑不了,我们先去看看他师傅如何了!”宁翠翠在拽住他的那瞬间,看到了很多东西!
看到的那些让人觉得世界更加丑陋,真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江湖,就来寺庙之内也如此!
鸡鸣寺的规矩与想象的不同,在前院,有能力的招待香客,没有能力的就打扫寺院,这是他们的价值。
因为浮生的腿疾,活干不了,招待香客的好差事他也抢不到,得到的分配就会被人抢走,腿疾越发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