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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城夜战158(1 / 2)

“明犀道人本来也是太师尊的徒弟, 对法阵的痴迷程度不亚于师尊。可惜他天赋有限,道法实在普通,修行许久也不过初达慧悟的水准,更别提操持任何上古法宝了。”

初一听了,点头苦笑。若非如此, 灵犀子师父也不至殒命在水妖手中。只是现在看来,当初那只令她和灵犀子束手无策的水妖并非是怎样厉害的妖邪。要怪, 便只能怪自己那时道法不精, 害己祸人。

凌非焉见初一听得认真,继续道:“后来,明犀道人为求速进动了歪念,偷偷俢研禁术邪法,道清仙尊得知后十分震怒, 欲他罚入谪仙洞幽闭三十年。谁知明犀道人不愿在山中面壁思过虚度光阴,表面幡然认错,借口回天枢宫打点后就会自行去青灵峰受罚,然后就从闻圣院和琅法阁中盗取秘籍《御妖术真章》及法宝算天幡, 便乘夜逃匿下山了。”

“竟是如此。”初一叹气, 早就知道师父灵犀子是个心气高傲不甘被人小觑的人,难怪一直不肯与她讲起离开天御宗的原因。

初一不由得为灵犀子师父惋惜,他竟不能意识到他的平庸不是因为所习阵法不够犀利, 而是他的资质本身就与上等道师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若他能清晰认知自我, 放弃争夺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名, 潜心道法史籍, 深究修真学问,每日守着闻圣院那么大的道法秘典书库,还怕难成学富五车的一代宗师么。再怎样,也不至落到背负逆徒恶名又葬身水妖之腹的凄凉下场。

不过现在斯人已逝,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枉然。初一沉默片刻,与凌非焉道:“灵犀子师父说,魔族以自身血肉饲养的血鸦可代之为眼,飞出探查的血鸦回到饲主身边时,就会将看到的景象传达给饲主知晓。”

凌非焉点头道:“确是如此。”

初一疑惑问道:“那凌尊是怎么从发现血鸦联想到非然师兄有问题的?”

“呵,那还真是巧合了。”凌非焉微微皱眉,与初一说起自己所见。

回想前几天夜里,每当鸦群飞过不久,她便会在营中某处看到赵青然的身影。凌非焉不禁心中猜疑,赵青然大伤初愈少有夜间巡卫的任务,也不是在哪处静修打坐养神,更不是持刀习武舒展身体,何以屡次在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于营中四处游走呢。直到有天夜里,凌非焉听到鸦声飞过便悄然出账暗中观察,果然远远被她看见赵青然正与一群乌鸦面对相视。

那些黑羽的乌鸦落七零八落的立在营地边缘一棵小树的枯枝上,有的在整理羽翼,有的在凄然鸣叫。其中有一只明显异于其他乌鸦的血鸦正歪着头盯紧赵青然,它血红色的圆眼睛里闪着贪婪诡异的光芒,当真让人惊异区区禽鸟怎会有这般阴诡狡黠的感觉。那只血鸦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赵青然看,时而也会仰起头望向远方和四周,好像在谨慎审视周遭环境。

面对血鸦,赵青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在手上做了些细微的动作。凌非焉看不清却也不敢再近前去,她怕自己不小心出现在血鸦的视野里被邪魔发觉,也不想这么早就打草惊蛇戳穿赵青然在谋划的不知什么阴谋。

听了凌非焉的叙述,初一心中暗惊,低声道:“如此说,非然师兄难道与邪魔有所勾结?”

凌非焉道:“如今已经确定坎城邪魔乃是持着夜幽石的银眼夜魔,非然又会参与五色五行阵的重筑,如果他真与此魔有所往来,只怕会是极大的隐患。”

初一不解,低喃道:“非然师兄险些丧命在银眼夜魔手下,他对银眼夜魔的恨意并不虚假。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他要与银眼夜魔勾结呢……”

凌非焉亦是摇头,轻道:“我也是猜不到原因,所以才一直没有向任何人告知此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太师尊和师尊很快便会到达坎城,倒时我自会禀报他们知晓。今日提前与你说了,就是要提醒你千万注意非然,弄清楚原因之前不可相信他说的任何话语,更不可将歌风扇交给他查看。”

“让凌尊忧心了。”初一拱手致谢。

不知不觉与凌非焉说了这么久的话,反倒让初一忘了先前面对凌非焉时的局促不安。她还是喜欢与凌非焉这般随意相处的感觉,尽管凌非焉此刻就在身边,她渴望与凌非焉更加亲近些念头也从未泯灭,但是不顾一切任由欲念恣意行事后的内疚与不安,实在是太难忍受。

初一开始明白凌非茗与她说过的话,果然执迷太深,再美好的事也会变成误人误己的魔劫。一时情迷偷偷亲吻了凌非焉,落得的结果却是数日不敢与她相视接近,还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敬着慕着,还能与凌非焉坦然相处。

【是夜】

自那次在凌非焉在帐前尴尬相遇,赵青然这三日的行踪倒是出奇“规律”。既要安稳在帐中减少不必要的行动,又要按时出去转转以免忽然反常引人怀疑。他人不知内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在初一和凌非焉的眼中,便觉得十分好笑了。

好巧不巧,今日负责安排巡卫人员的凌非墨竟将初一与赵青然编在一组。两人领命,一早便在大帐前集合同行,但接下来这“漫长”相处的一天里,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几乎可想而知。

一路上,他们必须在面上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赵青然讲讲秋天里在坎城的那场劫难,初一聊聊在安王府怎样诛杀了魇魔,但心里却又各怀心事。直到夜幕降临轮换了巡卫,初一这才匆匆赶回账内。

“如何?”凌非焉知道初一今日与谁共执巡卫任务,三分担忧七分同情。

初一坐到小墩前,喝了口凌非焉递来的温水。托着下巴与凌非焉道:“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对银眼夜魔的厌恶也是十分真切。若不是凌尊亲眼见他做出那些令人生疑的事,是怎样也想不到非然师兄会与邪魔暗有所联的。”

凌非焉淡然道:“他越是这样深沉,便越是危险。”

初一点头,又庆幸道:“好在明日太师尊和道尊们就到坎城了。到时由道灵仙尊亲自坐镇,又有四位道尊共主大局,银眼夜魔尚难自保,非然师兄定然也难兴波浪。凌尊放心,过了这一夜,一切就好办了。”

“过了这一夜……”凌非焉听着初一随口说出的话,陷入了沉默。

初一看着凌非焉依旧严峻的神色,有些不解。眼看半月来一直胶着不明的状态终于有明朗好转的趋势,凌非焉为何却更加忧心了。于是她也在脑海中反复思量着这些日来的各种事件,尽力的去回忆有哪些被遗忘了的细节。

半晌,凌非焉好像确定了什么,将炎月剑紧紧握在手中站起身,终于开口道:“就是今夜!”

“今夜?”初一仰头望着凌非焉。

凌非焉的神色有些焦虑,快速言道:“本来我与你也有相同念头,想着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起来,便在心中松了口气。可是连我们两个对非然有怀疑的人都这么认为,想必其他不知情的同门更会因明日仙尊、道尊和大批同门的到来而放松警惕。假如非然通过血鸦向银眼夜魔通报营中情况,假如银眼夜魔已知晓天御宗援手即将到达坎城,甚至他也知道了我们要重筑五色五行阵再次将他封印,那他一定不会等到我们集齐人手,变得难以应对!如果你是银眼夜魔,你怎么办?”

初一被凌非焉问得一愣,细一思量不由得也站起身,向凌非焉道:“我会在援手到达之前先袭击营中弟子,除去一半阻力。再埋伏起来静待援军到达,杀一个措手不及。”

“是了。”凌非焉点头道:“难怪银眼夜魔一直蛰伏不动,一来自是在城中加紧以人血润养夜幽石。二来也是要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他不会跑出城来,便可安然在此静待援军。”

“没错。”初一颇有所感,赞同道:“莫说在此驻扎许久的同门已习以为常。我到坎城不过十数日,起初几天尚能日夜警惕,少休轻眠,可近几天竟也松懈许多。隐隐觉得坎城易守难攻,银眼夜魔可能想借着血雾魔障等我们去送死,而不会弃易就难来营中与我们硬拼。”

凌非焉严峻道:“越平静,越凶险。我们的猜测已到了宁可猜错也决不可忽略的地步。今夜无事便好,若有事,就是我凌非焉玩忽大意铸下的过错!等不得明日了,快,我们分头去叫上非潭、非茗和非墨,随我一起到非川师兄帐中!”

“是!”初一应着与凌非焉匆匆出了营帐。

可是两人刚出帐外,便发现今夜营中已与往昔大有不同。蒙蒙巨雾宛如翻滚着的浪涛,无声无息的穿梭流动在营地中。平日清晰可见的一个个营帐,如今远些的已完全浸没在雾气中难觅踪影,近些的也只能勉强看见些帐顶。恰好有队巡卫弟子从此经过,迷雾中看不清是哪几个人,只听见他们也在抱怨这场大雾。

“怎么忽然起雾了?”

“起雾不奇怪,但是今夜的雾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你若走得快些,我便看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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