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焉继而又道:“从黑衣人夜盗歌风扇,再到开京邪魔觊觎,现在又多了个涂明宫非然,这些意外也好巧合也罢,都说明有人在打歌风扇的主意。而且你的直觉也没错,歌风扇上确有没被发掘出的秘密和潜在力量。”
在凌非焉口中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初一不由心生兴奋,探身追问道:“凌尊可知是何秘密,我又该怎样探寻?”
凌非焉眯起眼睛,似乎在搜索记忆,徐徐言道:“都说当年仙祖叶小舟是因得了天御大神真传,才置身在五色五行大阵正中。但师尊一直怀疑决定叶小舟立身大阵正中的原因其实是她所持的歌风扇。所以我想,歌风扇的潜在力量应该与夜幽石相关。至于它的秘密,最明显不过了。”
初一一怔,试探问道:“是……十六字箴言?”
凌非焉点点头,又好像也不是很肯定,继续言道:“既然有这样的传说,想必就有这样的真实。一千三百年无人能持歌风扇,就没有机会去证实,歌风扇的秘密和力量也因此无法探寻。所以我只是结合史实和传言凭空猜测,我想那尚未浮现的十六字箴言或许就是开启歌风扇潜在力量的关键。”
初一听了,颓丧言道:“可是无论我怎样与歌风扇去共鸣,以神识潜入扇中世界,却始终不得要领,只看得见一个清冷孤寂的身影,听到的也只有惨淡的海风。”
“身影?”凌非焉对初一所言倒也觉得新鲜,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只得安慰初一道:“凡事欲速则不达。法宝之事本就看机缘造化,你既与歌风扇有缘想必参悟其中奥秘只是时机问题。反倒是你不要太过心急焦虑,须知执念越重,越易与本心背道而驰。”
“嗯。”闻听凌非焉的推测,初一更深觉歌风扇是件非凡器物。可是机缘这么缥缈的东西实在是无解,初一不免又感到失望自责。大敌当前,自己竟不知何时才能参悟法宝之力,实在无能。
许是这份不甘菲薄明晰的显在了脸上,凌非焉见了也轻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或许图巴尔的怀疑不是捕风捉影。歌风扇选择了你,你便要对它警惕珍惜,切不可掉以轻心。”
初一听了心中一沉,下意识摸摸歌风扇,郑重点头道:“非一定当谨记。”
结束了关于歌风扇的话题,凌非焉拉紧肩上披风,尽管看不到帐外天色,却还是向帐门望去,似与初一呢喃道:“外面天色晚了吧。”
初一回道:“刚过戌时。”
凌非焉听闻微皱眉头,轻道:“若你还觉疲乏,便再休歇一会。倘若子时非川师兄不能归来……”没想到正说着让初一休息她自己却被一阵倦意袭来,忍不住抬起衣袖挡住面颊打了个小呵欠。
难得一向仙姿卓约的凌非焉也有睡眼惺忪的样子,初一看在眼里暗中一笑,与凌非焉道:“我下午才睡了许久,现在精神得很。倒是非焉凌尊你连日未歇,不如趁暴风骤雨未至,小寐片刻?”
“不行,现在形势混沌未朗,坎城邪魔随时都有倾巢而出……”话还未说完,凌非焉又以衣袖挡住面颊,须臾才眼角泛泪站起身来醒了醒神,继续言道:“我必须……哎?你干嘛?”
初一才懒得跟凌非焉争辩。在她看来,既然凌非川前去探查尚未归来,眼前也没有什么邪魔前来滋事,帐外又有巡卫弟子和大量的天御宗道师,再怎样也不差凌非焉这一时片刻的休息。
于是她也随着凌非焉站起身,不由分说的将凌非焉推到一块毡毯前面,又从凌非焉手中夺下炎月剑,半严肃半诚恳的劝道:“让你睡一会儿你就睡一会儿,难道偏偏在你休息的时候天就会塌下来么?”
许是神情恍惚竟然脱手了炎月剑,凌非焉有些不悦,回应道:“天是不会塌下来,只怕突生什么意外,来不及应对。”
初一无奈道:“可是你倦成这样,就算真的生了意外也是力不从心。你不疼惜自己……”原本初一话到嘴边,想说“却惹我心疼于你”,但见凌非焉坦荡与她相视的瞳眸,只得生生改作“到时与邪魔相斗乏力,岂不懊恼后悔。”
或许真的是太过劳累,或许觉得初一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凌非焉犹豫片刻,退一步道:“也罢,那我便继续闭目养神,也好随机应变。”
“你啊,就好好睡下吧。”初一叹口气,将走向小墩的凌非焉拽回毡毯前,带着点怪责的口吻重声道:“你即便睡熟了也不会怎样。万一真有什么意外,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么……”
话说到此,初一的声音忽然低柔了许多。等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言,无论音色还是内容都好像带着些含糊不清的暧昧,将她想要守护在凌非焉身边,伴随她安睡的心思暴露得一览无遗时,凌非焉便已经在轻抬眼眸凝视着她了。
昏黄小烛映照着空荡的营帐,初一尴尬万分的移开了视线,并缩回了拉着凌非焉手臂的手。
她……察觉了?这样的话语是不是让她感到不舒服了……
凌非焉一刻沉默着不置回答。初一便一刻不敢抬眸去看凌非焉,只能默默低头硬扛着帐内诡异的安静气氛。
忽然,一只因为微冷而略有苍白的芊芊素手出现在初一的视野里。凌非焉终于还是先开了口,声音很清淡,没有一丝半点能让初一捕捉凌非焉心思的情绪。
“好,我依你。但是,你把炎月剑给我。”
“嗯……”初一轻声诺着,将炎月剑放还在凌非焉手中。
凌非焉什么都没有再说,在毡毯上侧身卧下,怀中环抱着的便是她的炎月剑。初一见凌非焉睡了,便轻声走去一旁坐在小墩上。没几秒,就忍不住侧目偷看向凌非焉的背影。
望着望着,初一的思绪也漫无目的的扩散开来。想到如果此时不在坎城的生死边缘,或许凌非焉就不用抱着炎月剑睡去,她就撇着嘴心疼。想到凌非焉可能比她想象中更信任她,不然怎么会乖乖接受她的建议,心里又是一阵窃喜。想到方才凌非焉满面困倦,忍不住呵欠几乎眼角带泪的样子,又顿觉十分可爱。
忽然,初一又想到凌非焉那么执拗,会不会是嫌她啰嗦才假装躺下,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还在睁着眼睛小心戒备?于是她从小墩上站起身,想走去看看。待她蹑手蹑脚轻轻缓缓转到凌非焉身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凌非焉轻合双目,呼吸安稳,想来是真的太累已经安然入睡了。
初一看着凌非焉淡淡的容颜,微扯起嘴角,心底里莫名涌起丝满足感。正想转身离去,忽又想到什么,便将肩上披风轻解,小心拿着蹲在凌非焉身边。
不知那时在谪仙洞中凌非焉是以怎样的心情为她盖上了披风,但此刻,满心爱怜的初一只想将披风下覆着的这个沉睡的人暖暖揽入怀中。忍不住伸手轻触凌非焉的发丝,初一甚至都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便已俯下了身。凌非焉安静散发出的气息氤氲在寒凉的空气中,初一仿佛从中嗅到一阵清冽的甜蜜。如墨的发色,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双唇都在向她展示着凌非焉不容叨扰的美好。可越是这样,初一便越想偷偷去招惹对她毫不设防的凌非焉。
终于,理性在唇角轻触到凌非焉的脸颊时瞬间回归了!百般思绪在脑海中疯狂爆裂,惊得初一猛然站起身,甚至顾不得这样大的动作会不会吵醒凌非焉的清梦,她像逃命一般跑出了只有她和凌非焉两人的营帐。
帐外,深夜的寒风一股脑灌在了单薄的衣衫上,初一却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身体,乃至深到血脉里都燃起了熊熊的炙热火焰。恍惚中便亲吻了凌非焉的事实让她对凌非焉的欲念猛然间就像离了弦的快箭,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一瞬间,隐藏着不安的夜、满目疮痍的坎城、远处营地里传来的凄婉胡琴声,还有身后账内那个心心爱恋的人,仿佛都融化成了初一心头上既狂喜又自责的复杂情绪。
她鄙夷自己在这样危急的时刻竟还做出这样自私的事来,但这分愧疚却像无根的浮萍,转眼便被汹涌决堤的情愫淹没了。初一弓起手指,贴在自己刚刚犯下大错的双唇上,拳心却握得紧紧的。
不可以!绝不可以再这么乱来了!!!
她狠狠的告诫着自己,严厉的警告着自己,奈何眼前却全都是凌非焉安然熟睡的样子。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夜的浓雾中渐渐靠近。巡卫弟子扬起灯笼出鞘了利剑,向马蹄来的方向凝望。那一道白色的身影让他们放心了许多,直到马儿跑得近了,他们才欢跃着向营内传递令人欣喜的讯息。
“非川凌尊回来了!!!”
凌非潭迎上来的时候,凌非川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着回到了营地,也不确定跳下马来的人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他把马缰交给巡卫弟子,不愿开口说一句话,只埋着头向大帐走去。
而天御宗的弟子见凌非川成功探查归来无不欣喜万分,但又见他面上带伤,神色苍凉,不由得担心忧虑。可越是这样,凌非川心中的愧疚便越是蒸腾难捱。终于他将这股难忍的滋味化作了无边的愤怒,脸上三道血淋淋的伤痕也因紧皱的眉头而愈加狰狞。
大帐中凌非茗正在代行其位,听闻凌非川归来心中喜悦,立即起身相迎。怎奈刚要开口问候,便被那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惊得失声哑言。凌非茗心中咯噔一下,无比心酸。凌非川往日是何等庄重何等风采,怎么仅仅一次坎城之行就变成了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但与那些有去无回命殒血雾中的弟子相比,凌非川只身犯险尚能全身而退,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非茗,即刻命人飞鸽天御宗,向道灵仙尊和明崖道尊禀报坎城之魔确系银眼夜魔。且,夜幽石亦在……” 凌非川握紧拳头,声音微微颤抖道:“更以人血……润养,不知……几时。”
凌非茗听出凌非川情绪中的异样,但不知道银眼夜魔曾以那虚假的交易羞辱过他,只道凌非川是对银眼夜魔与夜幽石一同现世动了心火,立刻应道:“我马上去办,师兄脸上的伤……”
凌非茗对他脸上的伤势说了些什么,凌非川都没有听在心上。他只觉得耳边好像还在回荡着那些孩童凄厉的呼救声。凌非川深知,若想赢下这场胜负未卜的战役,自己便决不能凭空起了心魔。于是他强行端正姿势,静心而坐,稳了稳情绪又与凌非茗吩咐道:“速将非潭、非焉、非墨一并唤来帐中,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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