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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莲花殒74(1 / 2)

“念薇, 你说的是什么话!!”南卿不懂陆念薇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怎么会希望你死!”

“是吗?”绕紫最爱这种“口蜜腹剑”的“负心人”,陆念薇身体里阵阵作痛的心脏让她兴奋得简直忍不住马上就想戳死南卿了。

“念薇,快,我们离开这儿,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南卿打量着陆念薇身后死掉的衙役, 心头一紧:念薇竟然……瞬间杀了四个衙役!而且言语神态都十分诡异,她不得不怀疑眼前的陆念薇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念薇, 或者还是不是人……

可南卿还是为了一丝仅存的希望, 明明知道眼前的陆念薇已经有所不同,却还硬装作无事。她希望,她奢求,陆念薇还有救。她害怕陆念薇又是因她而惨遭万劫不复。

“好呀,我这就救你出来。”陆念薇对心事重重的南卿笑着, 左手紧紧按住心脏,右手则握上牢门的门锁,轻轻一捏,门锁便应声落地。

“念薇你!”南卿一愣, 不由得退了几步:“这么大的指力……”

“呵呵, 比起你来还差远了。不是么?”陆念薇随手推开牢门,走进牢房内。看也不看赵卜柱一眼,只是慢慢踱近南卿, 然后把南卿的两只手腕牢牢握住, 将她拉近身前。瞬间, 陆念薇的瞳眸里再次映上了南卿姣好的面容。只是这一次, 陆念薇的瞳眸不再温柔,而是邪魅。

“你哭了……”陆念薇抬手摸去南卿脸颊上尚未干涸的泪痕,将眼泪更凶的南卿抱进怀里,然后微微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陆念薇胸膛里涌起的深深眷恋与绝望,一股厚重的怨怼之情也源源不断的从傀儡之身传入她的神识。

绕紫只觉得自己的妖元瞬间润泽倍增,酣畅饱满。她这招杀南卿不如折磨南卿,更能源源不断刺激陆念薇产生痛苦怨念的计策显然很有效。反正萦朱只说不许杀南卿,没说不让折磨她,只要还留着南卿一口气在就是了。绕紫打定主意,抱在南卿背后的指尖微微泛起紫色的光芒。

上次被陆念薇这样抱在怀中,还是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在离苏南不远的不林山中。那时,她厌倦了唯有以鲜血滋养才能苟存的自己。说是千年道行,不过是千年残喘。“南卿,你与她们不同……”南镜玄遗言尚在耳边萦绕,可这般的自己,又与啖人肉饮人血的萦朱绕紫有何区别。

每个月初,当月华最暗淡的时候,她都要经历一场劫难般的痛苦。压抑不住的妖性若是得不到献血的安养,她的意识便要被体内汹涌翻滚的妖性吞噬。每一个新月如钩的夜,都是充满了血腥的痛苦经历。

南卿想要向善,她本是一株沐浴着月华的待宵草。风木离赋予了她230年的月光精华,南镜玄又教导她清心悟道。可这曾经美好的一切,却偏偏被萦朱摧毁殆尽。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像不林山中的小灵黄芪,慢慢的修行以增道法,悬壶济世以求功德。可惜,命不如意,那场九天九夜烧透了整座堃山的大火,就注定了她要背负起此生难去的沉重业障。

南卿记得那场大火中,堃山所有的草木走兽无一幸免。熊熊的地狱之火将一切生命都付之一炬。那时,她还尚未化作人形,只是一株即便化为尘埃也毫无知觉的山林小花。那夜,是她第一次的盛开,沐浴着月光,轻轻摇曳。可转眼间动天的厮杀声便荡遍山谷,火海中有个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在一株黄色的花朵旁边。

那人的身上燃着火焰,发出噼啪的声音,可他却没有发出一声哀嚎,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宽慰的笑意,就像是他终于了却了一件耿耿于怀的心事。或许是知道自己生命将尽,那人映着熊熊火焰的瞳孔渐渐暗淡下去。但就在他即将闭上双眼用黑暗来迎接几近万年的生命终将走到尽头时,他忽然看见了那株羸弱的小花。

那花娇嫩得很,在火海中已经卷曲了花瓣和叶片。他看得出,那是一株新开的花儿。隐隐得,他好像想起万年前,自己也曾是一颗枝丫稚嫩的小树,在晴朗的天空下晒着太阳,在漫天繁星中淋着月光。而今夜,他知道自己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于是他伸出手,在焦土之上将手上的火焰敲打熄灭,才将那朵小花笼罩在宽大的手掌中。他将这一刻视为自己在世上最后的任务,他想保护这朵花儿不被烈火吞噬,想让它在这场劫难中生存下来,再迎着明晚的月光孤独绽放。

因为他曾是雄伟的妖王风木离。

与鬼王常这场毁了他根基、夺了他性命的恶战,说到底风木离并不后悔。他以生命的代价重创了鬼王常,保护了他麾下的妖族众生。

当那朵花儿再次沐浴银色的月华时,她很孤独。她看到周身都是黑色的尘埃,一段烧焦的粗壮树干横亘在身前。堃山迎来了一场雨,像是上天也在悲泣这场残忍的屠戮。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站在这儿。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颗参天巨树为她撑起一片树荫。她坐在树下仰望星空,群星之间,月光柔和温暖,轻抚着她的面庞。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

少女一身鹅黄轻衣,如娇嫩绽放的花朵,却在凄风冷雨中,被四周的凋敝凄惨惊得瑟瑟发抖。

南镜玄匆匆走过山火方尽的堃山脚下,他没想到自己不过下山几日去会会琴友,曾经绿树如茵、郁郁葱葱的堃山就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焦土。可惜山中小屋里还有三五柄好琴,大概也随着山火付之一炬了。他本以为这堃山中再没任何活物,不想却看见个小姑娘抱着一段焦木,赤着脚,在雨中发呆。

堃山平日就是人迹罕至之地,现在遭了这样的天灾,怎么会突然有个小姑娘在呢?“你……还好吗?”虽然语气中带着犹疑,但南镜玄还是把伞撑在了小姑娘的头顶,他钟爱的琴便也因此淋在了雨中。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叫什么?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人呢?”南镜玄将背上的琴取下,又脱了身上宽大的外袍,把被冷雨淋透的小姑娘包裹起来。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小姑娘张开了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不会说话?”南镜玄有些惋惜,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竟是个失了声的哑者。但越是如此,便越激起了南镜玄的对她的怜惜。

他看着小姑娘紧紧抱着几乎与她同高的焦木的样子,就像一个乐者牢牢抱着心爱的琴,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向小姑娘言道:“不管你是谁,为什么在这,这么大的雨,你一直站在这儿是不行的,先随我离开吧。”

小姑娘惊魂未定的双眼中涌出了温暖的泪水,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叫做眼泪。

与南镜玄一起走了很远很久,直到南镜玄在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中盖起了新的小屋。当然,小姑娘生平第一次,也有了自己的房间。

以前的琴都没了,最后的一把也淋了大雨变了形,南镜玄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每日在山中寻找合适的木材,再筑新琴。而那小姑娘便相随在旁,看他敲打勘察那些树,眼神里带着异样的情绪。

南镜玄觉得小姑娘是不喜欢他去砍树做琴的,于是问她:“你不喜欢我伐木么?”

小姑娘点头。

南镜玄又问:“为什么?”

小姑娘却是不肯出声了。

于是南镜玄又试了几次,小姑娘总是跟在他的身后,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南镜玄没办法,只好再拿出那柄变了形的琴,修修整整,竟将它修好了。

南镜玄奏琴,小姑娘便在旁听琴。听得开心了,便会眉眼舒展着笑,听得伤心,就皱着眉头伤神。南镜玄没来由的喜欢她,这孩子很有股灵气,除了从不与他说话,一切都很好。

一日,南镜玄见小姑娘听琴听得入神,便突然停下,小姑娘怔怔看着他。南镜玄起身道:“你这么喜欢听琴,我便来教你奏琴吧。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还可以奏与自己听。”

不知为何,南镜玄就是知道会有那么一天,这小姑娘会突然离去,就像她突然的出现。

而小姑娘听他这样说,转身便跑回房中。再回来时,怀中却是抱着那一段焦木。她将焦木塞在南镜玄手中,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

南镜玄明白,既要学琴,自然要先有一柄琴。这孩子是要他以此焦木为基,给她做一柄琴。

但是这木头已经焦成这样……南镜玄疑惑的佛摸着这段焦木,体积大小倒是没问题,只是被火烧成这样,他怀疑木头的内里已经化作黑炭,根本无法制琴。

“要不我去山中伐一棵老杉木?”南镜玄试探着问:“就一棵?”

小姑娘阴沉执拗的脸色清晰的表达了她的态度。

南镜玄没办法,只好应着:“好好好,就用这段焦木行吧。”

当南镜玄除去焦木外面的炭化枯皮后,却被这木头的材质和文理深深的震撼了。这上等的材料他铸琴半生赏琴无数,竟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饱满结实的木质就像有着生命一样,让南镜玄每一雕每一刻都小心翼翼。

小姑娘默默守候在旁,却让南镜玄更加紧张了。

数日之后,此琴制成。南镜玄把琴交给小姑娘的时候,她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欢欣雀跃,反而是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就像捧着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那般凝重的神情,竟让南镜玄有些微微发酸。

不过很快,南镜玄就又高兴起来。与他预期的一样,小姑娘终日耳濡目染在他的琴声中,对韵律极是敏感,许多复杂的琴谱、指法,这孩子稍加练习,不久便能熟练掌握。没几年,就算是与南镜玄合奏或是斗琴,也不落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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