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高兴地撅嘴撒娇,“那万一外面的虫虫咬人家怎么办?”
“皮糙肉厚的,虫虫咬不动你,赶紧。”
虫虫风评被害,以为人家虫虫不要面子的啊?哪只虫虫这么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非要咬这么个硬邦邦的大个子,肯定不好吃。
他不情不愿松开她,去门口穿鞋,“好吧好吧,我走一圈总可以了吧,都听你的。”
她停了动作,目送夜幕到来之际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知道了。
原来她今天一整天的恐惧来源,就是做爱时他的那一句,结婚。
结婚。
同林鸟,分飞燕,一切是梦魇。
她慢吞吞做着手下的事,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被一点一点重塑。
不多时便被玄关处的兵荒马乱打得稀烂。
盛南时赶在晚饭之前回来了,火急火燎跑回来的,连鞋子都被他随意踢在玄关。
林知返回头望。
他不知去哪逛了,身上不少的汗,手里捏着一根还没吃过的雪糕,边向她跑来边喊:“宝贝!快吃一口!”
扑过来不由分说,就把那根雪糕递到她唇边,都快融化了,奶白色的液体都要滑到他的手指上。
这是要报答她的酸梅?
林知返无可奈何,张嘴小口咬了一点,入口即化,巧克力的脆皮混着里头的牛奶冻,味道不错。
盛南时见她吃了第一口,眼角眉梢都是高兴,收回手,因为害怕融化,而快速哧溜吸了底下又要滴下来的奶液。
她皱着眉头责备道:“都要吃饭了,怎么可以买雪糕吃?这么冰,一会儿吃完胃要疼了……”
“不是我买的。”他拉着她的手又要往楼下冲,“快!跟我来!”
林知返一头雾水,不知这人搞什么鬼,但被他的情绪渲染,叁下五除二摘了围裙跟着走了。
盛南时拉着她下楼,“是我见义勇为,大哥给我买的!”
他手心里也汗涔涔的,让林知返的眉头拧得更紧,不赞同道:“见义勇为?怎么回事?”
她只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民,要她的男朋友去见义勇为,她更关心的是他的安危。
万一人家手里有刀呢?捅坏了谁来赔?
“对啊,我在楼下看下象棋。”他还在吃那根雪糕,“我看到一半,发现一个大爷停在一边的电动车被偷了,我就提醒他,你的车被偷了。”
原来是这样,幸好不是什么你追我赶的惊心动魄大戏。
林知返松了一口气,“结果他就把他的车找回来啦?”
“不是啊。宝贝走快点。”他催促着。
盛南时绘声绘色模仿人家的语气,“那大爷指着象棋说,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车还有后招呢!而且这不叫车,象棋里这叫ju!”
他又换回自己的语气,“然后我就说,哦,你的电动ju被偷了。”
林知返:“……”
“我发现得早,他没走多远就被我制服了!”他一脸大狗狗求表扬的期待。
林知返笑笑,“你真棒。”
脚步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小区里的凉亭外。
他冲里头坐着的大爷打招呼:“哥!我们来了!”
盛南时这人还挺市侩,花里胡哨地讨别人欢心,人大爷都50多岁了,他还嘴甜地叫人家“哥”。
大爷慈眉善目,朝他们点头问好。
盛南时一脸自豪地向大爷介绍她:“哥,这就是我的女朋友。”
林知返突然一下没了头绪,连忙问好,“您好……”
大爷摇摇手里的蒲扇,看看林知返,朝盛南时竖了个大拇指,“哎,你好!你小子不错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愿意跟着你!”
他笑着晃晃两人交缠的十指,温柔看着林知返道:“是啊,她很好。”
“小姑娘,可好好对你男朋友啊!现在肯见义勇为不怕事的年轻人太少了,好好把握!”大爷哈哈笑着祝福。
盛南时小鸡啄米般赞同地点头。
大爷善意打趣着面前年轻的小情侣,“都住一起了,好事要近了吧!可别忘了给老爷子我尝尝喜糖啊!”
林知返全程没说什么话。
他倒是踊跃抢答,“一定一定,我们先回家吃饭了啊!”
告别之后,盛南时牵着她的手,和她并肩携手同行。
半透明的月亮爬上来了,鸟儿们叽叽喳喳归巢,扎进树里溅起叶波,扑簌簌一片哗然。
小孩踩着脚踏板车呼啦从身边滑过,半旧的居民楼里响起不知谁家喊饭的声音,楼道这家煮的约莫是炖排骨。
布篷下叁叁两两停着上锁的自行车,报废的旧家电也堆在这里等待维修。
他不是这里的人。
但他丝毫不在乎人类,他只看着她笑。
他说:“好爱你。”
林知返的心滚啊滚,扑通一声,仿若被前方驶来的车辆轧了个血肉模糊。
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