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沉璧笑了笑,手指指了指另一边墙上的窗户,“从那里出去,绕过前殿就可以直接出大门了。”
画七恍然大悟,走过去一看果然有个小窗,窗外是一小片绿植和围墙,看起来是剧组造景专门辟开的窗户。她身姿敏捷,撑着窗沿就跳出去了。要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屋外已经是片片晨光,绿意明媚,屋内还是昏黄一片,吴沉璧一个人拥着毯子靠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她突然萌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她想折回去掀开他的毯子,把他也拖到屋外,看看这晚春风景一片明媚,看看这晨光朝露草长莺飞。
她当然忍住了,低着头冲向了大门,一路回到了酒店。
这之后的两叁天,她再没有找到和吴沉璧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忙于和一众群演排练后面几场戏的舞蹈动作,而吴沉璧往往被导演、其他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包围着,不是在走戏就是在背台词,偶尔在人群中眼神交汇,两个人都是迅速划过,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画七一方面觉得很好,免去了自己的尴尬;一方面又觉得奇怪,心底甚至还有点小小的不甘和生气,但是这股无名气是怎么来的,她弄不清楚,也本能地逃避去弄清楚。
转眼就是画七在剧组的最后一天了,排完今天这场祭祀戏,她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依旧是她领着一众舞女先上场,然后才是第二遍主演们的走位,但今天的戏份有些特殊,祭典上被安排了一场刺杀,刺杀对象是同在祭典上的少年皇子,皇子负伤逃脱,在场的舞女和祭祀等却难逃一死。因此画七需要录制前面的群舞镜头,也需要在刺杀中贡献舞女血溅当场的特写镜头。
画七和摄像沟通了舞蹈的动作,以便安排镜头方向和角度。导演一声令下,画七抬起手,以一个侧面下腰的姿势水平旋转,道具师配合着从另一个角度洒出人造血包,伴着一阵血雨,画七慢慢倒在地上,镜头上移至她的侧脸,她看见慌乱的人群中,吴沉璧饰演的小皇子苍白着脸,捂着腹部,惊慌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扭头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她心脏一颤几乎有骤停的错觉,然后慢慢恢复了心跳,那些莫名的荒唐突然就有了答案。她慢慢闭上了眼,听到导演喊了一声cut。起身的时候道具师傅递给了她几张纸巾,她接过,向这个与自己颇有渊源的师傅说了声谢谢,草草擦拭了下脖子上沾染上的血渍,在试衣间换下了血衣。
然后她回到酒店迅速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和剧务核对了自己的收款方式后,连夜坐车就回到了北方的学校。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家,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睡一个好觉,这样就不会再在梦里浮现那些羞耻的画面。回到学校复命的时候段老师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她做贼心虚,“老师,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段老眨了眨眼睛,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说了句,“没什么,感觉你失魂落魄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强撑着笑容,只说自己没睡好,被段老赶回去补觉。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本想感受下自己的心跳,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个早上少年微凉的手指覆过这里的阵阵火热,忍不住轻轻挤压了那一点樱红,一点火焰仿佛又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