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墨自动忽略了洛轻云,刚要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洛轻云开口道:“我有烟。”
三个字很轻,却有着温润与冰冷交织的质感。
谈墨愣了一下,看起来很随意地单手撑在了洛轻云的耳边,垂下眼笑了一下,另一只手勾了勾手指:“谢了,麻烦来一根。”
洛轻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铝制的烟盒,取出了一根烟,递给了谈墨,抬起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谈墨的眼睛。
这是一个年轻的inspector,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他的眼底看不到冰冷的监察铁则,甚至带着调笑的暖意。右眼眼角上那颗红色的小痣……不,近距离仔细看才发现是一个小疤,随着他眼角的笑纹扬起。
真漂亮。
这种漂亮跟赞美女人的漂亮无关,而是一种灵动鲜活的、视线下意识停留的漂亮。
洛轻云捏着那根烟,食指一拨,烟在指间调了个方向,他捏着烟头的部分,将烟嘴送到了谈墨的唇边。
谈墨的唇缝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舌尖,就像在枯草连天里一闪而过的火光,咬住了烟嘴的部分,“劳驾,再给个火呗。”
洛轻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取出打火机,替谈墨点着了烟头。
“谢了,洛队。”
最后两个字很轻,只有洛轻云听清楚了。
谈墨笑了一下就转过身去。
洛轻云看着对方的背影,目光暗沉了下去,心想他果然认识自己,但是自己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谈墨这样出挑的样貌,那个红色的小疤也算明显的标志了,自己如果见过面不可能不记得。
叼着烟的谈墨坐到了高炙身边,垂下眼对着他冷不丁呼出了一口烟圈。
“谈副队!你别这么过分啊!高队有伤啊!”常恒赶紧伸手扇了扇。
谈墨却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啧,老高,就剩下一只眼了,别恨我啊。”
高炙看着谈墨,冷冷地说:“以前两只眼睛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只剩一只眼睛了才发现——小标致长得挺东西。”
话音落下,舱内忽然变安静。
良久,吴雨声开口说:“是……小东西长得挺标致吧?”
谈墨眯着眼睛晃了晃手里的烟:“反正是夸我长得帅的话,我都收下,谁要高队被我打中了脑袋,估计语言中枢受损了呢?”
“滚。”高炙的的声音压得很低,对谈墨没什么威慑力。
“我特地给你准备的,你不抽吗?”谈墨把烟从嘴边拿下来,在高炙的面前绕圈圈,半天半天就是不给他塞嘴里。
“你想死啊。”高炙想揍他,但是动不了。
谈墨也不捉弄他了,把烟给他送嘴里,语重心长地说:“老高啊,我救了你,让你能安然退休了,你得知恩图报。”
“哼。”高炙用尽力气吐了口烟圈,可惜没碰到谈墨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我觉得对于你,以身相许是最划算的选择。以后你在家待着,给我洗衣煮饭生孩子。我会对你好的。”谈墨一副认真得不得了的样子。
“别看狗血电视剧了,伤脑子。”高炙冷声道。
“我喜欢吃糖醋排骨还有松鼠鱼。”
“滚。”高炙得声音压得更低,额头上青筋突突。
谈墨没有滚,而是坐在高炙旁边的座位上,又戴上了耳机,听着重金属摇滚乐。
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向灰塔汇报这次任务的情况。
洛轻云一边陪着赵教授说话,一边敏锐地分辨出谈墨耳机里摇滚乐和嘶力竭的歌词。
——从这世界被侵蚀的那刻开始,我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会在黑暗里。
你是我最绚烂,最悠长的白天。
他们平安抵达了这座与开普勒生态区对峙的前线城市——银湾市。
舱门一开,医疗团队立刻就把高炙给带走了,他还需要接受一系列的检查甚至于隔离。
机要军械管理部门特地派人来向谈墨回收“朱雀”。
其他的inspector对“朱雀”这样的神兵多少会有所留恋,但是谈墨只是迅速拆卸,利落地将它放回保管箱里,仿佛它是烫手的山芋。
负责机要军械管理的夏乘风来监督“朱雀”的交接,走之前告诉谈墨:“你医院里的行李我已经拿麻布袋装好送你公寓了。”
“麻布袋?我是被扫地出门了吗?”谈墨问。
“你觉得呢?”夏乘风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诶!等等,我枕头下面的游戏机呢?”
“也在麻布袋里——”夏乘风回答。
“老常,喝一杯,斗地主啊?”谈墨单手搭在常恒的肩膀上说。
“喝脑浆子啊?你看看我这一身,回去消毒洗澡!”
“哦,好吧。”
“诶,等等!”常恒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谈墨,“你不是脑震荡正在住院吗?你不晕不吐能喝酒斗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