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人和天子说过, 中书令李缘也提过,不过天子用夫妻一体, 居住在一起也不是没什么关系。把李缘的那些话给搪塞过去了。就更别说他们这些口才还不如李缘的。
不过皇后在屏风后,都是静悄悄的,也没有见过她对这些军国大事有过任何的话语。
“已经探得单于主力了?”
这话问的是陈留王,陈留王点头道是。
元茂底下的那些弟弟们年轻, 年轻手中没有实质性的功劳和成就,哪怕和天子关系更紧密,但在那些宗室长辈们的面前, 多少有点说不上话。这次是他们绝好的机会。
“臣已经探得单于主力所在,依照臣所见, 单于这次应当是主动现身。”
元茂点点头,“这个朕相信。”
这些北狄人在草原上讨生活, 练就和狼一样的本事, 想要寻到他们不是不可能, 只是要花费功夫,以及还有那么一点点好运气。这次现身,是因为魏军迁徙了好几个之前附庸于单于王帐的部落。
那些附庸于王帐的部落,需要替单于出人出物,没了这些部落,不说大大削弱,让王帐那儿出了血是一定的。
毕竟草原上会发生什么事,就算是最有本事的女巫也无法探得。所以附庸臣服的部落越多越好,唯有如此,王帐才能强大。
元茂那么一出手,等于是将他的后路给截了好几条。彻底惹怒了单于。
“既然都主动现身,那么若是朕不如他所愿,倒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他看向宗室们,依然是照着之前的安排布置,长乐王和陈留王领前锋,彭城王左翼,江阳王和渤海王右翼。一路向前推进。
一番话语说完,元茂觉得嗓子有些干渴。他这人就是这样,说起正事什么都顾不上,若是什么紧要的事,在商讨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之前,他不顾上自己的饥渴。别说这个,哪怕是连着两个日夜不眠不休,那也是家常便饭。
屏风后终于有了些许声响,“陛下和诸位大王可是渴了?”
皇后嗓音带笑且轻柔,几个宗室忍不住往声源那儿看了一眼。一堵屏风把他们的目光给堵得结结实实,外面的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元茂看过去,点了点头,“的确朕有些渴了。”
话语里莫名有些许撒娇,陈留王一下面色有些怪异,在场的诸人不说人精,却是十分敏锐,尤其天子说话的口吻和方才还不一样。哪里听不出来。
白悦悦让身边女官去准备,不多时就有人把准备好的热酪浆端上来。
内里加了蜂蜜,在这个天里喝下去只觉得浑身舒畅。
元茂看了一眼宗室们,宗室都是低头喝酪浆,没说一句话。他满意之余又有颇有些没有发挥余地。
他想要在宗室面前多少说几句自己和皇后如何恩爱,哪怕嘴上明里抱怨,也要暗暗的在他们跟前表露些许。但是宗室这姿态,不管他说什么,恐怕宗室诸王们都是满脸赞同。
这样就算是炫耀,也没有太多的意思。
诸王们不打算在大帐里多呆,喝完酪浆个个都告退了。出来之后,彼此之间你看我我看你。
“还好,没有窦章德之风。”有个辈分稍高的宗室开口道。
宗室嘴里的窦章德,是汉章帝的窦皇后,窦皇后因为极其受宠,哪怕做出废立太子,逼死太子生母的事都毫发无损。全家跟着跟着她一块鸡犬升天,窦家人横行霸道到宗室诸王公主都畏惧不已的地步。
长乐王开口,“殿下贤良,没有抬举外戚,更别提放任外戚胡作非为。”
“殿下的同母弟,现在都还在中书学里读书,被约束着。以后这话不必再说了。”
见面前的宗室还要开口,长乐王抢先一步,“这话要是落到陛下的耳朵里,就算没说什么,也平白无故惹得陛下和殿下不快。”
“何况眼下还要行军打仗,还是别管这个。”
说完,也不管面前人面色如何,径自离开。
渤海王见状笑了笑,对面前的宗室道,“阿叔别往心里去。”
那宗室的脸色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也离开了。
“今日听了朕和诸王的话,可有什么体会?”
人都出去了,元茂绕到屏风后和她挨在一起坐。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一边问,一边低头捏着她的指头。
问话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夫子问学生。
他捏在她手指上的力道正好,她也随便他去,听到他问,她道,“体会便是分而化之。”
“盟友搞得多多的,敌人要越少越好。”
她说话没有其他人那股文绉绉且故弄玄虚的意味,听得元茂忍不住笑。
“不过这么大一块地方。”
白悦悦比划了两下,“多好的草场,关内想要找个好地方做马场都不容易。”
“朝廷里的好马绝大多数也是从西域来的。一路上人力物力也不少了。”
元茂的祖辈出兵西域,把楼兰收于囊中,从此西域楼兰也成了魏国的疆域,那是个好地方,人长得和中原人不怎么一样不说,瓜果牛羊更是一等一的好。
那边的骏马也是生的高大。
“朕又没说这话不好。这地方地广人稀,朝廷若是接手,还真不好管。但若是他们自己主动给朝廷养马,那么又是不一样了。”
“不需要朝廷费那么多功夫。”
白悦悦笑起来,“陛下听进去了?”
元茂听到这话便有些好笑,“你觉得朕会听不进去?”
白悦悦笑了几声,“怎么会,陛下这么在乎我,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