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元茂的躯体阵阵颤抖,她向旁边抓了两下,把锦被抓过来盖在他身上,双手又抱住他。
“朕做到了。”
元茂轻声道。
他的确做到了。他原本对自己是否能完全扭转形势也没有太多的把握,有的只是尽力而为。不过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年都没到,朝廷就已经从上而下烂到了骨子里。除却推翻重来之外,都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希望,死结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形成。他还有机会去扭转形势。
元茂闭上眼,白悦悦觉得落在脖颈上的泪水更多了些。
她如今有些无所适从。元茂要是拿出那一副皇帝威风,她会毫不客气的顶回去。可是现在他这么一副可怜样子,她倒是没办法可想了。
白悦悦只好用自己的双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元茂放任自己沉湎在她的怀抱里,贪婪的汲取她的温暖。
“陛下做到了就好。”
说完,白悦悦突然轻笑。
元茂从她怀里抬眼,“你笑什么?”
“我在笑怎么陛下觉得世上还有自己做不到的事?”
她低头下来,看向元茂的双目里满是好奇。
“朕做不到的事太多了。”
元茂此刻完全放任自己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样。
他此刻不再是外人眼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圣明天子模样。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朝臣宗室们觉得他无所不能,每个举措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如今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决策实行下去,究竟有没有他预料里的作用,他自己也没有那个信心。
前生他是信心满满的,然而上天却用一个又一个事实将他击溃。
就算是天子又如何,就算是天子做出的抉择一样的是错的。
白悦悦听了,手臂抱过来,将他那颗俊美漂亮的头颅抱在怀里。她抱过来的时候,感觉元茂顺着她的力道,一头埋到了柔软的怀里。
白悦悦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就见到了元茂不忘在她怀里埋的深了些。
在这个时候还念念不忘占她便宜,白悦悦都怀疑元茂这么一副样子怕不是装出来的。
她颇有些怀疑的低头看他,见着他双目闭紧靠在她的胸口。白悦悦原本要把他推开,最后还是没有。
“看来这世上,还是人力更占几分。”
过了小会,元茂喃喃道。
“陛下难道这个时候才知道?”白悦悦听清楚他呢喃的话,颇有些好笑。
元茂有些不解的看她,白悦悦说,“我最近听法真说道法。说这世上福祸无门,唯己自招。那些结果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难道不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元茂静静听着,唇边露出笑容,“还是阿悦说的对。”
他已经慢慢的改变了自己的做法,既然因变了,那么自然也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果。
白悦悦突然笑了,元茂不解的看她,“笑什么?”
“今日陛下和陈郎中喝酒,我都觉得奇怪,见着陛下满身酒气回来我都吓了一跳。原来陛下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朕原本就是至情至性。”元茂说完,头又回到了她的胸口上。听着她的心跳十分的沉稳。让他安心的很。
“而且陛下有时候和个孩子似的,高兴极了就恨不得哭。”
她这话含笑,且说的元茂脸上微微发烫,他习惯于在人前那副刀枪不入的做派,在她跟前也是无所不能的夫君样貌。如今这么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一时间也颇有些面热。
“不过这样也好。”
不等元茂说话,白悦悦又道。
“我原本就和陛下是最亲密的人,陛下这般才是平常。”
元茂唇角露出点笑,他和方才那般靠在她的心口,听着她的心跳。
“抱住朕,不要放手。”
元茂感觉到环在身上越发压紧的双手,闭上眼。
他对前路,又生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希望。
“阿悦,过段时日,我们去礼佛吧。”
他知道她对佛法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但是他却想要去好好的想要去感谢上天,至少给了他这么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白悦悦点头,“好啊,宫里闷死了,出去走走也好。”
她话语才说完,又顿了下想到了什么,“陛下该不会是想要大张旗鼓的去吧?”
元茂笑道,“应该的。”
白悦悦可真不喜欢前呼后拥的一大片的,那感觉和被人架上台上供人参观展览的猴子一样。
“礼佛最重要的便是真心实意。”白悦悦努力的劝说他,不打算真的和一群人浩浩荡荡去皇家寺庙里。
“我听说,佛不管如何,都要渡世人,只要渡了世人,隆重与否,佛祖根本不在意。搞得锣鼓喧天的,只是给俗人看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