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姑姑一直在说个没完,而且是厨房客厅不停地放翻,显得她的确很开心。
萧凡并不知道自己父亲当年与萍姑姑有什么瓜葛,因为父亲几乎从来没有讲过兰陵的事情。
他以前问起爷爷奶奶的时候,父亲总是会沉下脸来,母亲则会立即帮他转移话题。
现在尽管他可以问萍姑姑,可是他却不想问了。
几年的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已经让他对亲情有些麻木,总觉得不真实。
可萍姑姑眼中的亲切,却的确是存在的,这又让他有些茫然。
客厅的博古架上有这家男主人的摆件,他走过去仔细的看了起来。
比十年前老了许多,但是派头更大了,可能是因为官儿越做越大的缘故吧?
开门的声音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萧凡猛地拧身过去,与进来的人正好打了个对眼。
同样的星目,同样的剑眉,有种让人恍惚的感觉。
正如萧凡自己所料,在看到他的瞬间,他就知道一切的真相。
他嘴巴动了动,把到嘴边的称呼压了下去,只是冲着他淡淡笑了笑。
萧书记则眼中泪光闪动,脚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最后还是靠在墙上才勉力站住。
“小凡……”他喊了他一声,立即扭过身,看手上的动作,似乎在擦泪水。
片刻,再转过身的时候,他已经镇定了很多。大步走上前来,重重的拍拍萧凡的肩膀,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萧凡曾经以为,当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会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甚至扑入他的怀中。
可是并没有,他的心虽然不平静,却很冷静。
原来他早就做到了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只是很多时候,他不愿意去克制自己的情绪,因此会当场情绪化。
可是当他现在努力去克制的时候,发觉他原来是可以克制自己情绪的,甚至能够让奔腾的泪水在出眶的瞬间又全都咽回去。
他淡淡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敢开口,怕情绪会在开口的瞬间崩腾而出。
“快坐,快坐。”他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沙发上。
这时停好车的秘书刚好进来,看到这幕的时候完全愣住,他从未见书记这样殷勤过。
就算是对自己的一子一女,书记也向来都是严厉的很。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走上前欲言又止。
萧景权扭头问道:“什么事?”
秘书看了萧凡一眼,萧景权下意识的说道:“说吧!”
“省高速发生连环追尾,事故比较严重,已经有伤亡出现……”
秘书还没说完,萧景权就霍然起身,但是刚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他扭头看了眼萧凡,咬牙说道:“让各单位抓紧时间救援,我吃过饭就过去看。”
看得出,他平时是亲历亲为的,今天萧凡在这里,他才没有动身。
秘书又诧异的看了眼萧凡,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他心中充满了疑窦,让书记放下这么大事情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跟书记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萧凡忍不住说道:“有事儿您就先忙,不用管我。”
这么多年都没有管,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只是萧凡心里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这时萍姑姑从厨房探头出来,喊道:“景权回来了?快喊小凡来吃饭,就差最后一道菜了。”
“走,我们爷俩去吃饭。”萧景权还是拉着萧凡的手,尽管后者很不情愿。
路过餐厅的时候,他看到旁边放着的塔牌黄酒,顿时来了兴趣,随口说道:“阿萍啊,你又去买酒了?还是三十年的,这个月不过了?”
黄酒三十年陈最佳,再往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味道也就越来越差劲。
不过同样,三十年陈可不便宜,尤其市面上已经少有真货,大多都是勾兑。
像萧十三这样从人家酒厂老酒窖买酒的人,可并不多。
“是小凡给你带来的……”萍姑抽空说了句。
萧凡明显感觉到萧景权的手抖了抖,甚至僵硬起来,接着就是抓的越来越有力。
两人没再说什么,径直坐在了饭桌上。
菜刚上完,又有开锁的声音传来。
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比较时髦,穿着名牌,挎着包。气质也很干练,留着棕栗色短发。
萧凡明显感觉到萧景权沉下脸来,接着淡然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这是我家,我回来还要给你这个书记大人报告吗?”那女人也没给他好脸,哼了声去把包挂好。
挂的时候扭头看到了萧凡,脸色先是怔了下,接着笑容上了脸。
她快步走了过来,亲切的说道:“你就是萧凡吧?真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跟兰兰差不多年纪吧?”
“比兰兰小一岁!”萧景权不高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