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走廊,顾矜北看到江燃还坐在椅子上,盯着脚尖,一言不发。
平时遇到紧张的事情,江燃都会掏出笔记本敲代码。
但这次,他连代码都不敲了,就这么坐着,一分一秒数着时间,等待命运的审判。
顾矜北看到江燃的样子,忍不住想,当初他昏迷的时候,乔若安是不是也像这样度日如年?
只不过幸运的是,他才不到二十四小时就醒了。
不像江叔叔,躺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好转。
顾矜北走到江燃旁边,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燃摇摇头:没胃口。
再没胃口也得吃点儿。顾矜北看了眼时间,都下午了,你早晨没怎么吃,再这么下去身体会扛不住。
北哥,你就让我一个人这么呆会儿吧。江燃两只手攥在一起,无意识地越捏越紧,现在这种情况,你就算喂到我嘴里,我保不齐也会吐出来。
顾矜北闻言,叹了口气。
江妈妈已经被送回去休息,现在医院里就剩江燃一个家属。
期间他问过江燃,为什么不让顾景行过来陪他。
江燃的原话是:我才刚跟顾医生确定关系,不想他跟我一起承担这些压力。
顾矜北一开始倒也尊重江燃的决定。
但时间一长。
尤其是看到江燃这么无助的样子,便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再次提议:我还是把顾景行叫过来吧,他现在好歹是你男朋友,有权利知道这些。
听到顾景行的名字,江燃终于抬起头,看过来。
北哥,真的不用,他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况
谁说我帮不上忙的?
江燃话没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两人循声回头,看到顾景行从远处走来。
顾医生?江燃一怔,你怎么
如果不是伯母给我打电话,还不知道你要瞒我多久。
顾景行走到江燃面前。
目光流转,情绪复杂。
我去抽根烟。顾矜北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
这下走廊里只剩江燃和顾景行两个人。
顾景行扶住江燃的肩膀,右手捏起他的下巴微微一抬,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小朋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了?
江燃望着顾景行,彻夜不眠的双眼泛着红血丝,瘦削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
他动了动薄唇。
刚想说什么,顾景行又问: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还不配走进你的生活,分享你的喜怒哀乐?
不是的,我江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没谈过恋爱,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单纯不想让顾景行跟着他一起难过。
想法很简单。
但到了顾景行眼里,却被曲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须臾。
顾景行扣住他的脑袋按在腹部。
温柔的,一下下安抚。
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告诉我,知道吗?你男朋友是心理医生,就算帮不上伯父的忙,至少也能帮上你的忙。
还有,你的那点儿伪装根本骗不到我,除非哪天你亲口对我说不喜欢我了,否则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你江燃的事,就是我的事。
江燃微怔。
紧接着,伸手环住顾景行的腰。
男人身体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出来,让江燃冰冷的心瞬间回暖。
这些天在医院承受的压力,也在顷刻间找到宣泄的出口。
原来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是这种感觉。
难怪顾矜北和乔若安整天形影不离,恨不得将彼此捆在一起。
半晌,江燃哑声道:顾医生,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江松就这么离开他。
害怕他心目中的那个英雄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我知道。顾景行紧紧拥着怀中的少年,心里揪着似的疼,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陪在你身边,咱们一起度过这道难关。
江燃嗯了一声,眼角有点湿润。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顾景行问:肚子饿不饿,是不是还没吃饭?
江燃点点头。
这次顾景行没有征求他的意见。
而是握住他的手,说:走,去吃东西。
顾景行的语气很坚定,拉着他就往外走。
江燃想说他没胃口,但被顾景行牵着,竟然也没了反抗的欲望。
两人来到医院楼下的一家粥铺。
顾景行点了两碗粥,坐到江燃旁边,拿起他碗里的勺子。
江燃:?
顾景行:我喂你。
江燃脸一红,连忙摇头:不用
虽然他现在是比平时脆弱一些。
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你自己吃可以,但这一碗必须全部吃光。顾景行说,不然我就把你捆在这里,亲手喂你,喂到你吃完为止。
江燃:
明知道顾景行是在吓唬他,江燃还是老老实实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他明白顾景行的用意。
现在江家就他这么一个能担事儿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吃完饭,顾景行又带着江燃到楼下的小花园散步。
午后阳光正暖。
江燃踩着顾景行的影子,感觉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确定自己还活着。
燃燃,你看那边那棵松树。
松在咱们国人眼中是岁寒三友之首,能够傲骨迎风,挺霜而立,就像那些意志坚定的人,不论处在什么环境之下,都能勇敢面对。
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有一棵松
树荫下,顾矜北远远看着两人的身影,忽然就明白了那句遇到对的人,生活也会变得温柔是什么意思。
他劝不动的事,有人能劝动。
只因为,那人手里拿着能打开江燃心门的钥匙。
而这把钥匙,世上有且仅有一把。
乔若安被顾晓南和唐广军拉着玩儿了一下午。
顾晓南挑的那部电影很有意思。
在看的时候,乔若安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笑出声,让他暂时忘却了那些烦恼。
看完电影,顾晓南又吵着去猫咪咖啡厅撸猫。
乔若安很喜欢小动物,也想去撸猫,于是唐广军作为唯一一个患有毛绒绒恐惧症的人,只好硬着头皮,跟两人一起来到猫咪咖啡厅。
三人交完钱,换上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