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依旧微笑着望红线,随后不声不吭又一抬手,他身前行礼的这些人便不由分说迅速转身朝红线的方向飞速而来!
目标直指红线怀里的小瞎子!
速度之快令红线来不及反应,手中术法下意识运起,一道结界立刻腾空而起,下一刻,汹涌仙力从她周身涌出,毫不留情撞开即将贴上她结界的一干人等!
然而这些人同倒地的弟子们都不同,清楚红线招式的诡异,见她动作,感知到周围气息变化,便迅速在空中翻过几个跟斗,几息间退开红线仙力攻击范围,稳稳落在远处。
只是亲自体验过后,他们亲身感受到眼前女子的诡异,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轻易接近她。
只有一名老者转身退回去,回到男人身边,禀道:“教主,此女子身法确实不同寻常,我等数人皆近不得她身,只方才一招,我们都险些承接不下。”
男人站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听完属下禀报,也不出声,只继续默默观察女子。谁都没有发现,几粒微小的黑虫此时从周边的建筑里悄然爬出,往女子的方向接近,然而不知为什么,在靠近女子周围三步远距离的时候,同时停在原处,再接近不了半分。
男人见之眼中一暗,看来这女子果真非常人,身上秘密奇多,就光她怎么将言亦离之子在沉剑山庄灭门之夜安然带出来的,都还是未解之谜。他要从她手里得到这孩子,怕非易事。而且——
男人双眼微眯,紧紧盯着前方那一身飒飒红裙。
而且,他还未弄清楚,她究竟属黑属白,是哪门哪派……
思清,男人敛下心头所有情绪,面上清风过,不留痕迹,轻笑道:“看来我教能力有限,教中上下数百人,就连教内一干护法,都非姑娘对手。”
红线压回掌中仙力,听他这样说,不清楚他肚子里又卖什么药,只道:“你们打不过我,又拦不住我,所以我可以走了?”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非也。”
红线闻言面上一紧,男人见之又笑笑:“姑娘倒不用如此如临大敌,方才几番不已证明,我教中人并不能为难姑娘分毫吗?”
虽然是这个理不错,可这男人不知道,将他们凡人打退她可以,但若重伤他们,或是她不小心打死了其中某个,那她就不仅乱了凡间的因果,还同时违反了天规,天罚同天宫,一个都不会绕过她的。
她不清楚凡人体质,下手又没轻没重的,怕就怕他们这群人里面有个体弱的,让她失手给打死了,就不好办了。
见女子走神,男人见机问道:“在下见姑娘功法身姿飒爽,不同于人,有心结识,这几日在城中设下酒宴,姑娘可能赏个薄面?”
红线想了想,点了点头。但其实她的打算是,先顺这凡人的意思留在城中,有她保护小瞎子,他们奈何不了他分毫,待他们对她的戒心稍稍放下,她甚至都不用再和他们见第二面,就可以立马捏诀逃离禹城。
只是,逃离的事情不是红线所头疼的点,她最为忧心的,还是天罚。
红线抬头看向天边,那里空空如也,无半丝雷云踪迹。
上回居远岱靠近小瞎子,都还没见到小瞎子的面呢,雷云便那般一瞬千里赶来清陵,而现下此刻,这群人想抢小瞎子,并且已经见到了她怀里小瞎子的面了,天边的雷云却没有半点动静……
恐怕司命的命格簿子里,小瞎子命里此时该有的经历,便就与这些人有所交集……
即使没先前包子铺老板的那番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面前的这些人并非好人。
红线当下纠结起来,心里忽然产生一个不敢深想的猜测。
命格里,小瞎子不该在敛剑阁长大,那该在哪里长大?他全家都被灭门了,难不成除了他外公,他此生还有什么亲戚之类?
可若是司命不当人,按忘川河边黑裙女子“悲惨”的预言,将小瞎子此生的命格往极坏极惨的方向写,怕是极有可能给小瞎子安排一家灭门的惨案后,又让他落进坏人手里。
若真是如此,她该如何?将小瞎子带出沉剑山庄后又亲手将他送入“坏人”手中吗?
红线是怕死的,怕天罚怕天规,怕一切有可能让她送命的东西,她深知自己的这条命来之不易,仅有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甚至还没继承月老的仙位。
若司命当真无情写出如此命格……她真的毫无办法……
红线头疼半会儿,又尝试冷静。
小瞎子便就是少君,小瞎子经历此悲惨命格便就是少君经历此悲惨命格,按少君的性子,他必然不怕,也必然不介意,所以她其实完全不用插这一手!
红线说服自己,当下轻松起来,抛开心上包袱。
再说,天道在修正她所犯下的错误,她是如何都干涉不了天道的,她一路而来,先遇到老夫妇,后又浑浑噩噩闯入这禹城便是证明。
——天道这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将小瞎子送回他原本的命格线上!
第49章 密谋 夜,繁星密布。
男人名叫林和泽, 银月教教主,带领全教从西南而来,霸占禹城后固守在此, 而后扩充门下弟子, 融汇天下无门无派之人,属江湖黑道一方一支赫赫有名的势力。
这是男人告诉她的, 他想拉她入教。
对此, 红线“呵呵”两声,没理他。
林和泽碰了软钉子,也不尴尬,继续一头热凑上前来,说要给红线安排住处。红线没有搭理他,转头回到自己昨晚住了一夜的小宅,林和泽一群人浩浩汤汤跟过去,见宅内情况不堪入目, 又主动安排了几个人帮她打扫院子。
红线全程没动手, 抱着小瞎子离远了灰尘,待宅子打扫干净,才重新走进去。恢复干净后的宅院崭新如故,想来原主人的家底着实丰厚, 只是,红线看上这宅子, 却不是因为它装潢富丽,回廊庭院多而繁复, 而是因它靠近城门,只要城内稍有动静,她便能立刻带着小瞎子逃离这里。
她规划好所有退路, 可没想到林和泽防她防得滴水不漏,临走前还不忘留下几名弟子围在她院子前后,美名其曰说是护她周全。
红线已经不能用“哑然”这一个词来概括自己此时的心情了,她推脱不掉这些人,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再推辞,就当看不到他们。
于是,红线当天恢复平静,住进宅子,生活如常,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等待——一个能将小瞎子合理送入他们手中的时机。
几日过后,林和泽一行人终于布置妥当,将邀贴递进宅子,红线拿眼神睇了一眼,告诉来送帖子的人,她会准时赴宴。
宴席当夜,林和泽和他的那些长老们面不改色同她笑谈,谈话途中,还有意无意再次透露想邀她入教的想法。红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他们门派没有想法。
宴席吃到最后,林和泽的脸色愈发沉黑,最后一次压上筹码以教中高位相邀却见红线仍旧敬酒不吃,整场宴席下来,他们所敬的酒也半分未沾,便以眼神为信,下令众人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