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日子过的总是这么快,一个月后,绝情谷已然恢复了往日繁华。新的内外六堂堂主纷纷走马上任,薛醒成为内一堂堂主,杨天怒去了二堂,林野去了三堂,五堂六堂则由各自的掌事弟子升任,而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梨花儿,她摇身一变,成为了绝情谷外四堂堂主。
今天是龙凤胎的满月宴,问羽杭和素女一人抱了一个献宝,席上一时笑声不断。沈醉、姜燕燕也来了,这是他们留在绝情谷的最后一天。薛醒见他有点拘谨,一边劝酒一边笑道:“你们夫妻可就好了,以后想去哪就去哪,不像我,劳碌命一个。”
沈醉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苦笑道:“是啊,过了今天,真的是海阔天空任我飞了。”
姜燕燕勉强一笑,薛醒左边坐着林野,林野左边则是杨天怒,他故意离自己夫妻远一点,全程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林野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顶了杨天怒一下:“东方,你小子今天哑巴了?平时不是很能说吗?”
杨天怒哼了一声:“无话可说。”
“哪就无话可说了,不至于。”薛醒想要打圆场,沈醉却拦了他一下,摇头道:“别说了,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好日子,不要扯别的。来,我敬各位一杯,我跟燕燕被逐出绝情谷,明天就走了,以后恐怕也不会再见面,我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闭了嘴,叹口气再也说不下去。杨天怒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出声。按理说弟弟南方的死和沈醉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了他心头,没办法忘记。
那边连湛正在和惊鸿说话,沈醉、姜燕燕、马肃、何错四人均被赦免了死罪,只是逐出绝情谷门户,今后不得再以绝情谷弟子的身份行走江湖。惊鸿听完道:“就这样吧,马肃年纪大了老糊涂,安享晚年未尝不是件好事,倒是让何错捡了个大便宜,这么容易就放过了。”
连湛失笑:“何错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最大的长处就是溜须拍马。既然杀不得,这种人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惊鸿心念一动:“这几年绝情谷广收弟子,因为沈醉的放任,除了有大量玄教弟子混入外,还有很多不堪的货色,是不是?”
连湛道:“有十来个,都是靠着关系进来的。不是谁的儿子,就是谁的侄子,没有经过执法殿考评,就直接被安排了差事。这些人本来分布在内外六堂之中,这次趁着任命新堂主,我将人都集中到内一堂薛醒手下了。”
惊鸿点头:“叫薛醒操练着,年底考评若还是不合格,不管谁的亲戚,全部逐出绝情谷。”
两人正说着,却见问羽杭走过来笑道:“你俩躲着又在商量什么大事?居然还背着我,过分了啊。”
惊鸿揶揄道:“哟,您老终于舍得放下孩子做点正经事了?”
问羽杭抗议:“我做的事不正经吗?养孩子也很重要知道不。”他在惊鸿身边坐下,红泪帮着素女带了两个孩子回去休息,林飞、叶明轩、青奴三个正奉命满桌子拉人灌酒,气氛热闹的很,暂时没人注意这边,他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今晚,内应是八面观音,只是不知道沈醉充当了什么角色。”
惊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冷冷道:“这个八面观音果然不一般,做了阶下囚还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和车千里联系上,看来绝情谷中的玄教奸细还是没能清除干净。”
问羽杭赞许道:“的确很厉害,这几日我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八面观音。她看似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每天只呆在房中,三餐由人送上门,但其实消息已经被她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了。”
惊鸿立刻明白了:“问题出在那个送饭的人身上?”
问羽杭摇头:“不,我审问过了,这几天往北园送过饭的一共有两人,都是在厨房打杂的,没什么问题。不过走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厨子很可疑,我觉得他很眼熟,八面观音恐怕就是通过他才将信息传了出去。昨夜我跟踪这个人出谷,不出所料,果然发现了车千里的藏身地。”
“厨子?”惊鸿一怔,连湛懊恼道:“厨房每日需要采买,所以开放了北园侧门供他们自由进出绝情谷,防卫不严。是我疏忽了,玄教如果在厨房也安插了细作,的确不宜查出来。大哥,你觉得那个厨子眼熟?你认识吗?”
问羽杭叹气:“你也认识的,当年大师伯莫少文的徒弟熊天,你还记得吗?”
连湛愣住:“熊天?他竟然还在绝情谷?”
“莫少文死后,他的徒弟不久就都被师父借故遣散了,我记得很清楚,熊天当时的确离开了。当年他才十六岁,如今也有五十多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投靠了车千里。”问羽杭边说边记着时辰:“子时动手,快到了,我们去看看吧,看看车千里到底想得到什么。”
林飞已经开始第三轮劝酒,他酒量很好,很多人都被他喝到了桌子底下,这会正拉着沈醉、薛醒拼杀。趁着席上热闹,惊鸿三人悄然退了出去。车千里的目标是位于南园的祠堂,这里平时就十分安静,除了巡视弟子,等闲不会有人过来。刚找地方藏好,借着月色,惊鸿便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慢腾腾走过来。人影拿着扫帚,似乎是祠堂杂役,但深更半夜跑来扫地,这也太奇怪了。
很快,夜色下又有几个人朝祠堂走来。这几人明显没打算隐藏,一路大大方方走来,问羽杭眼尖,低声道:“是八面观音。”
惊鸿也看见了,来人中有一个女子,无论身形还是神态都和自己一模一样,没有一丝破绽,难怪敢肆无忌惮走在绝情谷,惊鸿便哼道:“果然很像。”
连湛却盯着八面观音后面那个人:“那个恐怕就是车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