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开始筹备的成亲礼,终究还是耽搁了。
先是春花的姐姐有了身孕,公婆早亡,姐夫要做工,偏生春花的姐姐又胎像不稳,春花的娘心疼女儿,见荣习素日里待春花极好,看样子必是真心,便只小住了半月,就回了老家照顾春花的姐姐。
再一件是岑老爷的姨娘五夫人闹出了幺蛾子,她尚年轻,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只是她进门也快十年,缺一直无所出,在她前头的三位姨娘都有一个儿子傍身,虽说皆是庶出动摇不了荣习的地位,但终究会分得些家产,往后靠着儿子衣食无忧。眼下因着荣习要娶春花的事,岑老爷大有要分家之意,五夫人很是慌乱,担忧自己无子,恐分不得多少家产,便开始想着歪门邪道。
五夫人娘家有个妹妹,正是二八芳华,尚未婚嫁,恰巧赶在岑老爷与荣习因娶妻之事闹翻的那几日到岑府来探望她。五夫人瞧着自己妹妹这几年越发出落地标致,又想到岑老爷反对荣习迎娶春花之事,便心生一计,打算让妹妹去勾引荣习,倘若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自己的妹妹嫁给荣习,她也算有个依仗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五夫人的妹妹未能入得了荣习的眼,却不想竟在某夜被饮了酒的岑老爷玷污了,妹妹还因此怀了身孕,只得匆匆嫁给了岑老爷。
原本富户人家娶个年轻女子做妾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父子若同时办喜事,到底让岑老爷面子上过不去,便同荣习商议可否将婚期延后,这回他便是不待见春花也只得应允了这门亲事。
春花知道荣习一心对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嫁进门,倒没什么异议,□□习却时常觉得是自己委屈了春花,竟然连婚期都要推迟。
春花并不在意,只是夜里常窝进荣习怀里娇嗔抱怨:“你且也收敛些吧,万一哪天我也有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六夫人那边还得半年才生呢。”
“怀了就成亲生呗,我那时答应推迟婚期也不过是念在生养之恩,不想驳我爹的面子,可要是他当真不准我娶你,我也断然不会应。”
正月刚过,荣习的堂姐宛棠临盆,又得了个儿子,荣习同春花能有这般缘分还多亏得当初宛棠的撮合,两人少不得要去吃顿满月酒。
宛棠头胎办满月酒时,荣习也带着春花一同来的,只是那时他还有些嫌恶春花,不曾给过什么好脸色,如今两人却是如胶似漆,一幅恩爱模样,宛棠见了少不得要调侃几句。
“上回来时,你两个还在我这斗嘴呢,现在倒恩爱得很,我看了都好生羡慕。”
荣习正在给春花剥着鱼刺,之前春花被鱼刺扎了喉咙,闹腾了好一会子才好,他瞧着心疼,可春花偏又爱吃鱼,他便只好细细地替她挑鱼刺。
春花低头偷笑,未答话,荣习抬眼,疑惑问道:“姐夫那么好,六姐姐却有何羡慕我们的?”
“他对我自然是好,只是如今他越发地忙,都少有时间陪我了。你可得趁着现在多陪陪春花,往后你要照看生意,她要照看孩子,各有各的忙。”
“知道了宛棠姐姐,我会多陪着他的,我保证有了孩子也不会冷落他呢。”春花吃过荣习夹来的鱼肉,甚是满足,边说着还伸手去捏了荣习的脸。
“宛棠姐姐放心,我们会好好的,你和卫大哥也要好好的呀。不用羡慕我们的,他这么忙其实都是为了给你和两个小宝贝更好的生活呀。”
还不等宛棠说话,荣习已经皱起眉头,“还叫什么卫大哥,如今自然是随我一道喊姐姐、姐夫才对。”
“才不要呢,咱们还没成亲,我偏不随着你叫。”
“成亲只是早晚的事,怎么,你还想反悔不成?再说没成亲又如何,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春花一听,吓得赶紧起身捂住荣习的嘴巴,怕他再继续说下去。
“你……你说什么呢……”
春花羞红了脸,拉着荣习就要走,“宛棠姐姐,我们都吃好了,就不打扰你照看小宝宝了,我和荣习出去走走。”
一路上荣习还在说着方才的事,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本来就是我的人了,为何说不得,我见不得人不成?”其实荣习只是逗她,近来他就爱看春花娇羞的模样,从前春花像是没心没肺,无论他怎么数落也神色如常的,如今真在一起了,倒很是爱害羞。
“可我还没嫁给你呢!万一你到时候不要我了,我还怎么嫁人啊!”
春花现如今可是一点都不怕荣习,竟还敢瞪上一眼,甩开手自己快步走到前头去。
两人说话间竟是已晃到了岑氏赌坊,春花回过头,问荣习要不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