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并非是第一次同荣习坐一辆马车,不像上次那么拘束,见到荣习上来,还侧了侧身子让他坐到主位上去。
“你来啦。”春花声音脆快,今天倒像是真不怕荣习了一般。
“嗯。”
“咱们是去哪里啊?”
荣习坐稳了,看向满面春风正得意着的春花,沉吟半晌,才开口:“这不急,你先给我说说,你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姑娘家的脸皮是真不要了?”
“唔。”春花手指绞着衣摆,对荣习说的什么脸皮浑不在意,“我想通了呀,我想要的是你,又不是脸面,我不能舍本逐末不是?从前我总觉着我少缠着你,可能你就不会讨厌我了,但你前些天也说了,你只是暂时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也就是说同我缠不缠着你、你喜不喜欢我没多大关系的。你没心思不要紧,我有心思就够了。说不定哪天你看我太热情,就突然有心思了呢?”
荣习几乎被气笑,他实在想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怎么会这么多变的,分明那天晚上还不是这般态度的。
“都哪来的歪理?”
“我自己想出来的歪理。”春花点着头,很是理直气壮地回答荣习。
“行。你既这么着,我对你可未必也像从前那么客气了啊。”
“谁稀罕你客气,你想怎样都随你,但我自己这里,我做主!”
围场有些远,在去围场前,还要先到马庄里挑匹马,再带上弓箭一类的才行,春花不懂这些,下了马车便一直跟在荣习身后,默不作声,这会儿倒很是乖巧。
“会不会骑马?”荣习性子如此,他若没应下的事还好,但一旦应下来便会放在心上,就如眼下既然已经让春花跟着来了,他就不会放着她不理不问。
“不会。”春花摇摇头,身子还往荣习身后又挪了挪,只偏出半个头来看着眼前马厩里一整排的马。
“马都不会骑,你答应跟着来做什么?在旁边看热闹?”
“不是打猎吗?打猎一定要骑马吗,我不知道……”
春花这话不假,她在乡下长大,没有富家子弟这般打猎的娱乐,最多只到山上抓抓野鸡野兔,或是挖几个陷阱抓只羊、鹿来吃,到围场中去打猎她是从没有过的,甚至一般人家连马都不大能见得到。
马匹要贵些,穷人家大多只能用驴来驼东西,便是有了闲钱要买匹牲口,大多也是买可以耕地的牛,并不会像大户人家一样只为了玩乐专门养匹马。
“你躲什么?”荣习转头看着小姑娘的小动作,有些不解,但转念又明白过来,“你怕马?”
“有一点。”
“怕它做什么?”荣习从未听说过怕马的,觉得好笑。
“小时候跟我娘去集市买东西,有人惊了马,就朝我冲过来了……”
“伤着你了?”
“那倒没有,旁边有人及时勒住了缰绳。”
荣习嗯了一声,复又转回头去挑马,似是不经意地说着。
“其实只要马不受惊,一般是不会伤人的,这里也没有烈马,性子都还算温顺。”荣习走到一匹马旁站住,抬手摸了摸它,将小姑娘唤到身前,“你来看它,别怕,我在这呢,不会让它伤着你。”
春花怯怯地上前,紧咬着下唇,却仍是不敢靠得离马太近,还离着一小段距离就停下了。
“摸摸?”荣习语气难得轻柔,似是诱哄,又似是安抚。
其实她离小姑娘很近,她的脸颊就在他肩侧,他一偏头就能瞧见她微颤的睫毛。
春花犹豫着抬起手,慢慢朝着马伸去。可那匹马忽而一动,如人转了下脖子般晃轻动了下,但春花还是被吓得赶紧收回了手,身子也下意识地往荣习方向挪。不觉间,竟已有半边身子靠在荣习身前,只消她再退一点点,便能与荣习肌肤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