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鸟听得青华那一句诘问,只觉得如同被人迎头泼下一盆冷水一般浑身冰凉。
“你……你何出此言?”越鸟心口一片冰凉,双手微微发颤,哑着嗓子问青华。
青华暗道不好——原本他是眼看自己使劲了浑身解数还是留不住越鸟,所以才语出激将,却偏偏忘了越鸟是多缜密的心思。眼看她面色古怪,神情仓皇,恐怕是识破了什么要紧的关节。
如来佛祖绝不会做出前后矛盾的事情,可他为二仙断缘在前,赐缘在后,若说不是前后矛盾,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如来功亏一篑,这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当日佛祖遣越鸟与金雕携八百罗汉前往昆仑助阵青华,是要越鸟救青华。当日她战退了梼杌不假,可她眼睁睁看着青华大帝浑身血污却毫无怜悯也是真。
其实当日越鸟原本是满怀希望的,她以为她战退了梼杌,得了此功,便可得金身。雷音寺里大雄宝殿上,她跪的端端正正,说的明明白白,岂料佛祖竟没有赐她金身。
原来并非佛祖没有赐,而是她自己错失。
是啊,她为什么没有救青华?彼时他遍体鳞伤,呕血不止,连站都站不住了。她为什么没有救他?为什么连半点关心都没有生出来?
她的慈悲呢?她的悲天悯人呢?她的善良呢?
越鸟这才明白了佛祖的心思——原来佛祖当日试她,就是要看她是否六意根绝,肯不肯以德报怨。而她失了记忆,心中却怨恨不解,这才误失金身。
原来不是佛祖朝令夕改,而是她辜负了灵山厚望。
“越儿,越儿,是我胡说的,我口不择言,你切莫多思。”青华眼看越鸟仰天长叹,泪如雨下,只觉得心痛如刀劈斧砍,连忙拥她入怀,细细安慰。
“越儿,这万般错都在我,你千万不要自责,你只怪我,打我,骂我,可千万不要弃我而去。”青华将越鸟紧紧抱在怀中,生怕他一个不慎,就叫越鸟遁入万丈红尘,叫他俩从此天人永隔。
“我今日才得大彻大悟,是我……是我六意未绝,辜负师门栽培,我合该如此,不敢怨怼。”
越鸟哭的抽抽噎噎,青华扯了袖口为她抚泪,可眼看他双袖尽湿,越鸟却依旧泪流不止。
“越儿,这始作俑者都是我,是我害得你如此,你该怪的是我。”青华喃喃道。
“青华,事到如今,我只想回灵山问清情由。”越鸟强收眼泪说到——这东极大帝非等闲之辈,若是将他惹恼了,叫四天门严防死守,越鸟想要离开九重天,除非从诛仙台跳下去。
青华眼看越鸟还是想回灵山问清楚佛祖计较,心中不禁沉重如吞金。事到如今,万不能让越鸟知道五族计较,否则她必定远遁江湖,自我了断。可青华要是只顾硬拦,只怕是要伤了他二人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