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看向了徐福,直到徐福点头,赵高才命人来将姬丹放出去。
“燕国使臣已经入住驿馆,这……公子的去处,还当真不好安排。”赵高迟疑道。
徐福这才开了口,“他国前来为质子的公子,一向都是住在王宫中。那个……公子远住在何处,便让公子丹也前去陪同吧。”
一句话就算是定下了姬丹的去向。
赵高俯身应了。
姬丹见状,暗暗惊心。
徐君房在秦国竟然能做得了这样的主吗?他在秦国的权利究竟有多大?怪不得……怪不得瞧不上燕国国师的位置了……但光靠君主宠爱又能到几时呢?如今徐君房能有这样大的权利,也不过是秦王正喜爱他的时候,才愿意赐予他这样多的权利。若等到秦王不喜爱他了呢?那么今日的越权,便是他日后的罪状!
姬丹咬咬牙,颇为幸灾乐祸地想。
若是徐福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毫不留情地反驳他。
谁不是依仗君主的喜爱?
若你浑身无优点,怎能得君主喜爱?若你身有优点,又怎么会轻易让君主不再喜欢你呢?姬丹之所以差点被立为太子,不也正是他极为出色,得燕王喜爱吗?
守卫上前来前打开了牢房,姬丹由随从扶着走了出去,差点脚下一软,摔倒下去。姬丹羞恼地看了一眼徐福,但徐福走在前面,连半点目光都没给他。姬丹的情绪顿时如同宣泄在了一团棉花上,轻飘飘地就落下了。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再度认识到了,这是在咸阳了,并非在燕国了。
从他被送来为质开始,他便难以再谈过去的尊严与骄傲了。
此时姬丹还不知,那公子远是个多么麻烦的人物,若是和他住到一块儿,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徐福在王宫中静候了半个月。
嬴政接到咸阳传来的消息后,便不再耽搁,加快了脚程,恨不得立即回到徐福身边去。
赶在入冬的时候,嬴政回到了咸阳,他没有作半点停留,坐着马车径直到了寝宫外,嬴政猜测徐福多半在床榻上睡着懒觉,但等他大步跨进殿中却不见人。
宫人哪会不知道王上是在找谁呢,立即出声道:“庶长在胡亥公子处。”
日日无聊得很,徐福便只有去寻胡亥,日日与他讲起巫术和咒术了,有些徐福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就囫囵教给了胡亥。到现在徐福都不确定,巫蛊咒术是不是当真能受人使用的。
……这些让胡亥以后去头疼就好了。徐福对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已经极为满足了。
胡亥对徐福手腕上的布条好奇得很,他揪住布条扯动了起来,脚下一个站立不稳,就被布条带着扎进了徐福的怀里。
徐福抓住了他的腰身,难得扮演了一个慈父的模样,温声道:“小心些。”
嬴政从外面走进来,满眼都是徐福躬下身抱住胡亥的模样。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嬴政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他快步走了上前,动作粗暴地将徐福抱了起来。
无辜的胡亥“咕咚”从徐福的怀里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头还在桌案上磕了一下。
胡亥被摔得有点懵,抬头一看,父王!
满腹的委屈又憋了回去。
徐福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嬴政的袖袍。
嬴政揽着人就出去了,剩下一干宫人目瞪口呆,最后只得互相安慰,哎哎,早就习惯了嘛……也没什么奇怪的……习惯了习惯了……
或许是许久未见了,嬴政的手劲儿有些大,徐福被勒得有点痛。但是吧,那一刻,他心底有些难言的鼓噪,连带着他竟然觉得,这样被嬴政抱在怀里,还有点……爽?
徐福觉得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
分别许久,再一见面,当然要用更为亲密的运动来疏导心中的思念。习惯的不止那些宫人,还有徐福。
徐福特别配合地跟着嬴政一块儿关起殿门,拉下帷帐,借着幽暗的烛火,云雨翻覆。
胡亥被丢在偏殿里,挣扎着爬起来坐好,依旧一脸懵逼……懵逼……懵逼……
扶苏姗姗来迟,跨进门内,见胡亥傻呆呆地坐在那儿,心底嗤笑一声。
越来越傻了……
这还是胡亥么?
扶苏走上前去,也把胡亥给捞走了。
终于找到大腿依靠的胡亥,这才回过了神。
殿中宫人瞧着这一幕,并不觉得有何处不对,反而满心欢喜,扶苏公子与胡亥公子的感情实在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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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过后,徐福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都讲给了嬴政听。
李信,姬丹,燕王……徐福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统统说了出来。
李信是为秦国出过力的,几次战役都打得相当漂亮,桓齮都认为他将来必成将才,只是王翦曾言及他年少气盛,脾气不好,又行事冲动。嬴政原本还想着,如此人才,好生打磨一下,将来说不定是又一个桓齮。但如今……嬴政心底还真动了三分杀心。
徐福哪能看不出嬴政心中所想。
徐福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他也是恩怨分明的人,李信之前的行为固然可恨,但他后头也的确力挽狂澜,一路跟随来救他了。
李信的这个脾气,在战场上终有一日会吃大亏。
犯不着让嬴政如何处置他,若是处置得狠了,怕是要令士兵寒心。
嬴政也知晓其中的道理,只是心头对李信的不喜深了几分。他转而说起了姬丹,“此次燕国送来为质的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