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顿时觉得自己被衬托成了一只小白脸:……
他抓住那把匕首放进刀鞘里,回过身来,就见李信正站在他身后,不过脸色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紧紧绷着了。
原本想要说个谢字,但是对上他那张脸,徐福又不自觉地咽回去了。
李信转身大步走出去,站在帐子口,就吩咐外面的秦兵,“把昨晚的刺客拎过来!”
然后那些秦兵就真的将人拎过来了,提在手里,丝毫不给对方留半点尊严地拎过来了,此时入夏,那刺客倒也没冻着,只是跟战马挨了一夜,免不了有些哆嗦,生怕那些战马一脚踩下来,让他肠穿肚烂。他的脸色发着白,眼下青黑,眼底更是布满了血丝。原本就过分阴柔的面孔,此时看上去更让人觉得沉郁了,莫名的就让人对他忍不住生出几分抵触来。
李信倒是没把人带到徐福的帐子里去,而是另外寻了个营帐,那个营帐足够大,远远的就能嗅见一股血腥气。
徐福不自觉地精神一震,简单洗漱过后,便跟着过去了。
不多时,桑中等人也到了。
只是王翦出去了,只派了人先过来慰问徐福。
李信转过脸来,对徐福道:“将军将此事交给我了。”
什么时候的事?徐福一头雾水。
等他再看向那刺客的时候,刺客已经被绑在了刑架上。
对,刑架。
出征在外,他们也是会随身带着这玩意儿的,方便抓个刺客、间谍随时拷问。
徐福记起前一日王翦似乎就是这样提醒他的。
“打了胜仗,对方难免动些歪邪的脑筋,派个刺客来偷袭,这在营地里已经是太过常见的事儿了,都尉可要小心。”
第99章
只是一个领头人,怎么会这样轻易派出来当了刺客呢?徐福心中有些疑惑,抬头朝那刑架上的人看了过去。刺客被堵住了口舌,只能徒劳地挣扎着,他想要嘶吼,但是脖颈上都青筋绷起了,却还是一声也发不出来,只有刑架被他摇动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而此时这个刺客,恶狠狠地瞪着徐福,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
这也就罢了,徐福还从对方的眸子里发现了,嫉妒和愤恨的色彩。
嫉妒什么?愤恨什么?难道自己还宰他全家了?或者说这个人……跟原身认识?
就在此时徐福注意到李信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没有刀鞘,只能看见匕首散发着锋利的寒光。李信沉着脸,眼神透着森然的味道,不用问徐福也能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
那刺客的目光越发狠戾起来,最后却转为了畏惧。
徐福突然上前一步扯掉了刺客嘴里堵着的玩意儿,李信一怔,顿住了脚步,算是表现自己服从徐福的意思。
刺客下一秒便愤怒地吼叫了起来,“松开我!秦国的走狗!杂碎!”
李信不怒也不笑,只是漠然地上前一步,盯着他,刺客打了个哆嗦,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住了嘴,实在长他人志气,于是冲着徐福冷笑道:“这么多男人护着你,你是个人物,还是个同性恋?”
刺客是想嘲笑他不是个男人,只被他人保护。
徐福压根不动怒,这刺客大概是忘记了,是谁在帐篷里把他擒住的。所以徐福根本没在乎这句话,他在乎的反倒是刺客的后半句话。
骂他同性恋?
这个词……在春秋战国时期可都是从未出现过的吧,哪怕是到了后期,古时的人也常是以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来称呼男同性恋。那这个刺客嘴里怎么会冒出这个词来呢?而且他明显是将这个词当做脏话了。
就在徐福不紧不慢打量他的时候,李信已经翻脸了。
他听不出那个同性恋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得出前半句不是什么后话,后半句自然也不是。一个俘虏,被困在秦军大营里,还敢这么嚣张?
李信上前就先给了他一耳光。
既然都尉不想让他这么快见血,就先让他知道疼吧,看上去也是个怂货,先揍一顿就能起效了。
李信的手劲儿极大,那一巴掌扇上去,“啊!”刺客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脚下乱踢,他整张脸都被迫偏到了一边去,血丝从他的嘴角渗了下来,脸上几乎是立刻就肿了起来,紫红一片,几乎能看见下面骤然撑大的血管,好不骇然!
他变成了一张猪头脸,蒹葭瞧着他的模样,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就如同点燃炸药的引线,那刺客又收不住火,冲着蒹葭就大骂了起来,满嘴脏话,因为他语速极快,常人还真听不清他骂的是什么。
徐福心中冷笑一声。
怂货!
他几乎已经确定面前这人,跟他是一样的来历了,不然怎么连骂脏话都跟上辈子街头大妈如出一辙呢?
这人也就只敢这样了,若是真有点血性,倒是别藏着掖着骂别人听不懂的话啊。
徐福转头扫了一眼蒹葭,见蒹葭一脸不快,微微皱着眉,但是因为听不懂这刺客究竟说的什么,倒是没有气得上前直接招呼他。这刺客要是真被蒹葭招呼一下,那他的命也说不定就得去半条了。
其中李信最为沉稳,他也什么都没明白,看上去还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模样,但他接到徐福的目光之后,便不再犹豫,抓着匕首就先顶在了刺客的胸膛上,随后用同样平静的语气道:“先在这里开个洞。”
龙阳君突然接了句话,“然后你就能听见自己的胸膛破开,被风吹过的声音……你会觉得自己的胸膛真冷啊,心肺都被吹着冷丝丝的疼……”
龙阳君与李信一唱一和的,那语气透着阴森森的味道,教那刺客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嘴唇瞬间就白了,两眼还有些发直。
就这模样还能当刺客?
龙阳君和李信都瞧出不对来了。
桑中摇头道:“不是个干这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