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情况没有甄老爷认为的这么差,大庆有钱人摆弄这些玩意,一个是真心喜欢,二是为了装点门面,别人都有我不能没有啊。真的喜欢的自然要挑最奇最好的买,装相的也得选口碑最好的买,这就给了薛家许多的客源了。而七宝斋不是没有人去,不过和一开张那火爆的架势不能比较,甄老爷要是细看就会发现,他们还是赚钱的,只是不再是暴利了。
“你先下去吧,别再我眼前晃悠。”甄老爷挥退了管家,心里开始了另一番盘算。要说这件事情一开始,他也是没有把握做的,谁知道能和京城里面的那两位搭上了关系。三皇子倒是他一心交好的,而太子爷他又是不敢得罪。甄家与皇上算是熟了,当年老太太也是奶过皇上的,不说十分七分总是了解当今这位的。在他们看来,皇上对于太子的关切,那是别的皇子拍马也赶不上的,太子爷也能说是个会做事的人,但是坏就坏在了这两位的年纪都不算小了。才有了开始诡异起来的局面。
甄老爷是个看重结果的人,甄家想要继续繁荣下去,必须交好下一任的帝王,而他只能多方押注,别说他是墙头草,只要不被知道,他迎风就倒又怎么样了。还是以前面子功夫做的好,在他人眼里,甄老爷算是个风雅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势利之心。
这次的事情难保不被别人看出一点什么来,不过看出了就看出了吧,也只能查到他与京城里头的人有关,他们还能查到具体是哪一位么?还传话来让他小心一点,他可是足够小心了。
倒是这个薛家,本来多好的一个计划啊。等薛老爷上京,他们就启动这个事情,山海阁受到了全面打压,这必然会让薛老爷着急上火,只要这一个环节出了错,后头再步步逼近,还怕钻不了空子?等这个机会可是等了很久了。偏偏山海阁就挺了过来。原来等着薛老爷阵亡的想法可是落空了。要不然,薛家没有了主心骨,他那儿子也还是小屁孩,在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不就是好拿捏的吗。不管是去了京城投靠贾家也好,总是能控制住的。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是顺着原来的计划来吗?甄老爷想着从宫里头盗出来的那半份迷药犹豫了,这杀人与商场之争还是不同的。没有等他想出个四五六来,管家那张老脸又出现了,“这又是怎么啦?”
管家的神情有点奇怪,“老爷,这应该是好事吧。薛家的那位似乎是病了。”
甄老爷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厢他还没有做出决定呢,那边怎么就把自己弄病了,看样子不是小病,这莫非是天助他也。
前几日,薛家里面,薛蟠神色严肃地坐在了薛父的床边,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薛父,“爹,让你不要贪食,这下倒是好了,发了这么多的疹子,海货是发物不能多食,难道还要儿子叮嘱您吗?”
薛父这脸上也是红疹块,一块块大的有点吓人,他感觉很痒想要抓,却又不能抓,只能是笑得一脸的尴尬。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与薛母一起吃好了午食之后,突然全身开始发烫了起来,出现了大块大块的红疹。吓得薛母赶忙请在郊外山间采药的王大夫回来,现在还在往回赶的路上呢。
“莫慌,就是吃多了,有点发疹块了,可不是什么你们瞎猜的中毒,我又没在不干净的地方吃过什么东西,别自己瞎猜。”这话是对着一旁的薛母说的,刚刚薛母也是吃了一些海货,远没有薛父吃的多就是了。
“爹,您这是在京城没能吃好吗?”薛蟠就是今天随着宋诠一起去了晏轼那里,看看他放大镜的制作怎么样了,能不能量产了,顺道在那里吃了顿饭,没想到一回家就给他这样的一个惊吓,他猜着是前几个月在京城薛父吃的不习惯,回来才会用的量有些过了。
“下不为例,为父日后一定会注意的。”薛父示意着薛蟠笑一笑,不然连带着薛母的脸色都是不好看的。薛蟠深吸了一口气,天知道刚刚在工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有把他的吓一大跳,万一薛父有个什么状况,这事情可是薛蟠不能想象的,知道是因为贪吃造成了这般的事情,他的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还是让王大夫看诊了再说。”
王大夫一进屋子,看见薛老爷脸上的红疹也是被一唬,这吃的是什么东西,能发成这般模样。“老爷、夫人、大爷好,先让我切一下脉吧。”在途中的时候,薛蟠就派了荆芥去把中午薛家膳食的单子详细地说给了王大夫听,现在他心里头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不过,当他切过左手,又换到了右手之后,看看舌苔与眼睑的成色,心中有些不是很确定起来,“老爷,还请让我再看一下身上的斑块是不是同脸上的一样。”薛父依言,褪下了外衫。王大夫仔细的看着这些红斑的样子与分布之处,心里有了八分的猜测,不过这话不能当着薛母的面前说,从一开始薛父就关照过,大事要先呈报给他,或者薛蟠,绝不能和薛母先说,她那个性子受不住。
“老爷就是发物吃的多了,这可是要好好的清一下才行。我马上就留个方子,这还有要外敷的药膏,也是必须每日涂抹的。不宜见光照,膳食上也要换成清淡的,劳神劳力更是不行了,估摸着快的话大半个月就能全好了,不留一块斑的。”
薛母在一边听着王大夫这般说,心倒是放下一大半,能治好就行了,倒是薛蟠看出了王大夫未尽之言,这个毛病难不成还有别的说法,看下情况得先把薛母劝回去。“娘,您也担惊受怕了大半天,先回去歇着一会吧,儿子看着爹把药给换了。”
薛母这乍一放松,倒是累了下来,这不是才经历过舟车劳顿,她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反复折腾,看着儿子像是要和他爹说悄悄话的样子,想必是要念叨一番薛父,她也是心领神会的先回房休息了。
那头王大夫又着了回来,看着薛父与薛蟠,神情里头带着点不解,“薛老爷,您这病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也不全是吃着海货发了出来,而是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瞧着像是一味药七日缠。”
薛父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不明白王大夫的意思,“老王,那是个什么东西?”
王大夫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他知道下人们都已经退了出去,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是大内用的东西,流传了几朝了,是个秘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到变得严肃的薛父与薛蟠的脸色,赶忙接了下去,“这东西的解药期只有七天,之后会慢慢衰弱,便是吃了解药也没有用了。不过存量极少,在前朝末年的时候,连带着方子也是一把火烧了。”
“大爷放心,老爷身上虽有少许的七日缠的痕迹,但是使用它的人根本没有找来药引,这东西厉害也是厉害,但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使用的条件极为苛刻。这药引也是要放在了头七日用,日后用也是没有用了。没了药引它也就是个发物而已,普通的解毒清热的汤剂便可消除了它。
今日,也算是巧合,老爷吃的海货与它在一块,两厢作用才有了这么些个看着扎眼的红斑。按着我的方子与外敷,不出大半个月就会好的。”
薛老爷这时候关心的已经不是脸上的红疹,而是谁下了这个七日缠了。“劳烦王大夫了,不过对外面不用这么说,我左右这段时间是不能出去走动的,他们传的要是离谱一些也无妨。”薛父决定放出风声,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做小动作。
薛蟠送了王大夫出门,再回头与薛父说,“爹,这怕是连环计策吧,与前头的事情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