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踌躇半晌,还是道:“其实非但是你,我有时觉得,风师叔祖提及我师父,也有些不对。”
风清扬看岳不群不上眼他也知道,本以为老头就是不忿气宗首领,但瞧风清扬对待宁中则时颇为欣赏,“宁丫头”地叫个不停,今日张无惮又神情有异,由不得令狐冲不多想。
风清扬瞧不上岳不群的性情是真的,但这时节岳不群也还没有出格的行径,连岳灵珊跟林平之瞧对眼也不是他有意算计的,要见识一下女婿祖传的剑法也挑不出错来。
张无惮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岳不群有野心,摇头道:“你自己感悟吧,这个真不好说,也许就是我多心了。”
他这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和风清扬对岳不群人品存疑,令狐冲半晌无言,好一阵才道:“我明白了。”
他这几年基本同岳不群见不到面,见天在外面跑,此时禁不住想回华山待着去了,多盯着岳不群些。令狐冲自小敬重岳不群,亦师亦父,内心对此难以接受,但又深知张无惮和风清扬一齐看走眼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张无惮也不在意他纠结什么,一时不信也很正常。风老头成天蹲华山附近不挪窝,正少个人制约岳不群,要是有令狐冲在,提防岳不群一手当然好了。
两人很有默契放过了这个话题,忙碌了几日,见疫情和灾情都得到了有效控制,仅凭韩山童的军队就能够安置好灾民了,便离开了灾区。
张无惮前后近两个月光景就没歇脚,累得够呛,见令狐冲兴致也不高,干脆什么都不忙活了,寻了个僻静的山洞住了一阵。
五六天后,他俩借着过招的名头拉小手耍了一个多时辰,正头对着头躺在山坡上数星星,张无惮冷不丁眯着眼睛道:“烦人。”
令狐冲隐隐听到有些响动,只是不能确定,听他开口就明白了,笑道:“也就叶城主有可能踏月而来寻我,估摸着还是来找你的。”他的债主少,比不得张无惮遍天下。
张无惮也觉得是冲自己来的,盘算道:“董姑娘就算了,他要出现就光明正大来挑场子,我觉得是宫九。”他招惹的人虽多,可也就这两个人有能随时探查到他行踪的能力。
说话间那人已至跟前了,见自己被觉察了,现身道:“我也是光明正大来的。”他随着小老头吴明当杀手已久,能躲在暗处就躲,这属于职业习惯。
宫九也非全力隐藏行踪,并不意外他们发现了,更懒得计较,只道:“我是来提供情报的。”好久没挨抽了,皮都痒了,便拿情报来换。
张无惮不太关心他的情报,问道:“我听闻汝阳王之子王保保率兵对上了平南王,其女赵敏则给太平王使了些绊子,可有此事?”
宫九随口道:“是吧。到底换不换?”他同赵敏交手过几次,没让对方讨了便宜去,其后赵敏去找太平王的麻烦,他才懒得管呢,就趁机脱身来找张无惮了,虽然是亲父子,但他跟太平王关系实在很烂。
要搁往常,张无惮就应了,反正就是抽他一顿,又没少块肉,可当着令狐冲的面,他当然得维护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没轻易许诺,只道:“什么方面的情报?”
宫九道:“我知道你同华山派的一个小子玩得好,这情报五岳剑派都会感兴趣。你换了后,正可以拿去给他卖好。”
令狐冲早觉得他从出现一直到现在正眼都没瞧自己,稍稍郁闷了一下,倒没出声。他对这情报是很好奇,可不清楚换什么,全听张无惮的意思。
第127章福建福州
张无惮沉吟半晌方道:“这个交换,要出卖我的肉体,成吗?”
“……”令狐冲掏了掏耳朵,半天才道,“换一换,我出卖给他行吗?我这一身肉不值钱。”
张无惮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宫九道:“什么消息?”
宫九道:“前五岳剑派盟主左冷禅带着一支精锐小队,奉赵敏之命动身前往福建福州了。”
令狐冲神色微变,将三分玩笑之意都扔掉了,郑重道:“此话当真?”若说去福建如何还不好说,但精确到福州了,这正是林家老宅所在地,左冷禅所图为何已昭然若揭了。
张无惮则道:“左冷禅当初为何会投靠朝廷,至今仍是个谜团。他已经贵为五岳盟主了,就算这次五岳会盟被剥夺了盟主资格,好歹仍是嵩山派掌门,当朝廷鹰犬后声誉落地,甘愿为人犬马,实在不可思议。”
令狐冲听出点味道来了,瞥他一眼道:“你怀疑他是为了《辟邪剑谱》,他帮赵敏抓人,赵敏帮他找剑谱?”想到岳不群好似也被隐约指责对此秘籍有觊觎之情,阴郁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魅力,瞧林振南练了一辈子,连个余沧海都打不过。”
宫九深有感触,盯着张无惮腰间深情款款道:“触动灵魂之物,总是值得多费些功夫,你们这些俗人不懂。”
张无惮道:“他当嵩山掌门,是不能名正言顺抢夺剑谱,可要真不在乎身败名裂,凭着嵩山十三太保,还不能夺到手吗?非得借助朝廷之力不成?”
别说还真不能,原著中剑谱先落到了令狐冲手里,又被岳不群半路截走了,嵩山的人就光顾着跟日月教死磕了,一个范遥顶的上二十六个嵩山太保了。
张无惮也不觉得这个五岳盟主的名头有多么了不起的,屁用不管啊,左冷禅发盟主令,让五岳中人赶往福建保护剑谱,除了华山派本身事涉其中,就只有天真烂漫的恒山派派了十几名小尼姑过去应付差事。
令狐冲还在纠结上一条:“《辟邪剑谱》有什么好的呢?”
张无惮笑眯眯道:“这个好办,林振南夫妇的性命都是我救的,他曾经许诺我,只消我帮他寻到他失踪的儿子,可以把剑谱借我一观,届时就知道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了。”
令狐冲道:“我得写信给我师父,让他带……让林师弟赶紧赶回福建,到底是他家的祖传之物,没道理不知会他一声。”
他说罢急急忙忙就走了,宫九木着脸道:“他心烦意乱的,我猜想得到那什么狗屁剑谱的人不只左冷禅一个,谁让岳不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令狐冲先前一支吾,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无惮深感纳闷,怎么现在随便一个路人甲都知道岳不群人品存疑了?想到宫九能轻而易举查到他和令狐冲隐居在此也是个谜团,这人估计广铺情报网,养了大批眼线。
他一时有些眼馋,怎么他手下没这种人才,有这情报网能做多少事儿啊,砸宫九手里真是白瞎了,瞧瞧这人都拿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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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白鸽一前一后相隔不远慢悠悠飞入峡谷中,张无惮手搭凉棚遥遥看了一阵,笑道:“倒是巧了,一个是华山的,一个是明教的,竟然一齐飞到了。”
其中一只信鸽脚边捆绑的竹筒标着明教的火焰标志,张无惮吹了个口哨,抬手招过来了,取下竹筒来拆了信读了一遍,笑道:“多大小的事儿,还专门写信来。”
谢逊表扬他识大体顾大局,没在赈灾期间跟韩山童争名夺利,实在小看了他嘛,他还没见识短浅到这地步。
不过张无惮还是有些得意,受表扬总比挨批评好多了,一抬眼见令狐冲读完信蔫头耷脑的模样,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怎么,岳先生也打算去福建?”
令狐冲喃喃道:“女婿算是半子,何况林师弟武功还没练到家,师父不放心也是有的吧?”
“别想那么多,咱们也动身过去,真有谁要抢夺剑谱,凭你凭我还抢不回来吗?”张无惮说罢,见又有一只信鸽飞了过来,奇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令狐冲瞧这第三只信鸽竹筒上的标记从未见过,定不是给自己的,待张无惮看完信后道:“不行你就先忙,我去福建就好。”不是他托大,岳不群也好,左冷禅也好,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信是风清扬寄来的,说岳不群传信,打发随行的弟子如陆大有等先回华山,让宁中则镇守,他自己带着林平之走了。宁中则负责看管好蹦蹦跳跳想偷溜去福建的岳灵珊,但风清扬就呆不住了,立马写信过来示警,叮嘱张无惮务必得去一趟,回来请他吃石龙麦芽糖。
张无惮心下暗喜,嘴上抱怨道:“我五岁上,我娘都不拿好吃的哄我玩了,这老头也忒小瞧我了。”
什么老头?令狐冲见他并不在意,便探头看了一眼,认出纸上是风清扬的字迹,叹道:“风师叔祖似乎早有定论了。”还专门找个人去监视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