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原来还有牙齿,那便不是他原先所想的巨大水蛇,怕是变异品种。正好贾布吃痛,他趁机挣脱了他的手,破水而去。
却不料水怪竟然没再跟贾布纠缠,巨型脑袋探出湖面,张嘴便要咬住他的脚踝。
令狐冲在崖上看到这番险况,早就拔剑在手,见水怪竟然扑出水面,当即从崖上扑下来,长剑斩在它头上。
只是这水怪皮糙肉厚,长剑竟然卡在它的骨头中动弹不得,令狐冲拔了几次都没拔动,身子已经落入水中,登时手足僵硬,动弹不得,苦笑道:“咱俩今日就葬身于此吧。”
老子皇帝都没当,才不要在雪山里喂鱼。张无惮拖着他避过几次水怪的冲击,又反身拽过贾布来当挡箭牌。
这一片水域都被染成血色,令狐冲那一剑砍得着实不轻,论血腥味吸引也是断了手又被咬掉了脚的贾布,可张无惮却发现那水怪一个劲儿追着自己来。
什么意思,难道我在你脑袋上戳五个洞的仇恨比令狐冲砍了你一剑还大?联想到水怪今日来得这般迅速,又极富攻击性,张无惮便已然明白过来。
他手伸入怀中,正想将两只蟾甩出老远,却觉得脚下一沉,原来那怪物脑袋攻击时,身躯已经盘起来,将他们三个人都给牢牢圈起来了。它虽已变异,但是生物本能尚在,一圈圈顷刻便将他们绑得密不透风了。
水怪身躯抵得上两个成年人合抱,浑身都是肌肉。张无惮拼了全力仍然挣脱不得,胸肺剧痛,被缠住时他的右腿没放好,此时被紧紧压在贾布的尸体上,已经给绑折了。
这样就算把蟾扔开,也没办法用轻功逃跑了,张无惮料得此命休矣,心头的狠劲儿全都激起来。
——他妈的,老子都要让你弄死了,还好心给你留零食?他勃然大怒,当即将火蟾塞在令狐冲嘴巴里,自己生吞了冰蟾,一梗脖子咽了下去。
张无惮眼前发黑已经喘不过气了,吃到嘴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但吞咽下去,硬用九阴内力化开后,一阵阵冰凉的感觉充斥全身,内力游走在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被冲开了。
他顿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境界中,只觉这数月来止步不前的修为一举上了一个新境界,《九阴真经》的心法在心头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张无惮醉心在其中,半晌后方才回神,却见眼前满是血色,他一掌劈开血水,却见那怪蛇头部被一剑纵向刺穿,已经死透了,刚才还僵直不能动弹的令狐冲正在满池游来滚去,不时嘶吼出声。
张无惮一惊,忙喊道:“冲哥!你还好吧?”他腿是真的断了,可没办法跑去拦下他。
“好!就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儿,我停不下来!”令狐冲在池中转到一圈后,顺带捎带上他,带着他又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这才觉得浑身乏力,先把他小心拖上岸,自己才翻身上岸。
刚才两个人贴得很近,张无惮感觉到他体温过高,满脸赤红,此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急忙一探他脉搏,觉得有一股灼热的内力乱游乱蹿,不禁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给你塞火蟾了,倒似害了你。”
“我不吃火蟾,不会内力迸射,也没劲儿拔出剑来捅死那只水怪,咱俩都活不到这会儿了。”令狐冲坐起身问道,“你没事吧?”
“腿断了,倒是还能活。”张无惮尝试运转内力,感觉第二重已经大成。他感觉自己现在跟令狐冲都是磕了药一般的爽,只是碍于断了一条腿,没法跟令狐冲那样狂奔几圈表达爽感罢了。
——但是张无惮知道自己是真的因祸得福,令狐冲是福是祸还不一定,皱眉道:“我们下山去,赶紧找个人给你看看。”
令狐冲也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但满心的亢奋不是他想压就压下来的,当下道:“稍等,我去做个绑腿来,先帮你把伤腿固定好。”
“别,先去看看那水怪和贾布还活着呢吗?”张无惮想起一事儿来,“咱们先下山,我再让人来收这蛇的尸体。”
令狐冲去看过,回来道:“死透了,都沉底了。”说着觉得脸上有异,伸手抹了一把,啧道,“流鼻血了。”
他三下五除二做好了绑腿,小心将张无惮背起来,连蹦带跳地下山去了。
——连蹦带跳,是实指。
张无惮在后面揪他头发:“冲哥,贾布追在屁股后面咬时,我都没这么残忍地对待过你,你再这样我吐你一脸啊?”颠来颠去,真的要吐了。
“抱歉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住力道——”令狐冲说着,从一个山头跳到另外一个山头时,不小心用力过度,差点从坡上滚下去。
他急忙收住脚,刚才一着急,鼻血又喷出来,忙用袖子掩住。
张无惮哈哈大笑道:“不行不行,下了山先陪我去天鹰教驻地走一遭,我先让人给你理理身体,免得这还没回华山,大弟子就失血过多倒下了。”
他们此时一个比一个狼狈,但死里逃生,心情都不错,走到瀑布处,还将贾布等人留下的灵芝等物一扫而空,这才下了长白山而去。
张无惮去了天鹰教的北方驻地玄武坛,表明身份同玄武坛坛主白龟寿相见。
白龟寿是殷野王的直属手下,同张无惮早见过几面,却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大为惶恐,连忙请罪道:“紫微堂主在玄武境内受此重伤,实乃属下护主不利。”
张无惮摆了摆手:“原是我自己学武不到家,怨不到白坛主头上。”又道,“此番我在长白山天池,斩杀一条四米有余的怪蟒,你速速命人上山将其打捞,送至总坛,自会有人料理。池中另有一具尸体,乃是日月神教青龙堂堂主贾布,务必要处理干净,以免引得天鹰教和日月教不睦。”
白龟寿表情空白呆了半晌,大喜过望,笑道:“堂主如此神勇,属下佩服佩服!”
比起张无惮杀了青龙堂堂主惹出的后续麻烦,白龟寿更为他竟然能杀死贾布吃惊,便道:“属下今日便亲自带心腹去收尾,您放心就是,一定不走漏半点风声。”
张无惮点点头,又道:“在坛外等候的乃是此番与我共抗大敌的华山弟子令狐冲,他身份不便,便未进来。”
白龟寿心中奇怪怎么堂主竟然同华山弟子走到一块了,只是点头,听张无惮继续说道:“他近日肝火旺盛,取些调理内息的丸子来给他服下,再为我备些疗伤圣药。”
白龟寿一惊道:“堂主不如留在此地养伤,玄武坛上下听候差遣,等您休养好了,再行历练不迟。”
他心头惴惴,天鹰教的金凤凰在他管辖的境内受了伤——张无惮虽说得轻描淡写,但事涉贾布,境况定然极为危险——他本就有不查失职之罪了,再让人家带着伤离开分舵,殷野王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还几日便到宁中则整寿了,何况此番令狐冲受伤,他正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陪着他去华山。张无惮摇摇头:“放心,我自会同外祖舅舅说明的。白坛主做好我交代的事项,便已足够了。”
白龟寿苦留不住,只好命人备了上好的马车,奉上一大袋金银,恭送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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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前几日是磕了药似的亢奋,过了那个劲儿头,就整个人都蔫巴了,唯独鼻血还是流个不停,早上洗漱时牙龈也出血严重。
张无惮每日给他把三次脉,感觉到他体内那股横行的内力越发强盛了,甚至有隐隐压制吞噬他本身内力的趋势,皱眉道:“幸而今日便能到达华山境内,看岳先生如何解决吧。”
那火蟾若是给内力深厚者吃了,定是大补之物,只是令狐冲自身内力浅薄,又没有修习高深内功,无法化解开来,这才成了祸患。
张无惮当下撩开车帘,催促车夫快些赶路。令狐冲盯着他的侧脸感动莫名:“惮弟,你身上有伤,还千里迢迢送我回华山,有劳了。”
“你现在带死不活的样子也是我害得,本来以为还上了你的救命大恩,想不到还是欠了你一次。”张无惮笑道。
他已经修习完易经锻骨篇,加上有灵丹妙药不惜工本养护,自长白山下来到现在十余日了,倒已好了大半,只是要想完全养好,少说还得一个月。
令狐冲正色道:“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多次出生入死,互相扶持着过来,哪有什么谁欠谁之说?何况那日若非你塞火蟾在我口中,咱们就两尸两命,都交代在池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