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险些出事,今日这动静闹得着实大了些,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青霄院都惊动了。
阿芙一身伤,不便去姜氏面前打转,便径直回了芙蕖院,却在院门口遇上了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云香。
远远便见着阿芙同霜眉走了过来,云香屈膝行了个礼才轻声说道:“夫人忧心上房的动静,派奴婢过来问问,可是生了什么意外?”
阿芙的袖口遮得严严实实,并不打算给云香瞧见,一面往院子里走,一面若无其事的说:“无甚,祖母用膳时不慎卡了喉咙,好生养一阵子便好了,母亲不必担心那么多。”
云香俯身应喏,垂着头轻声说:“夫人还让奴婢带句话与姑娘,夫人希望姑娘行事莫要过了火。”
阿芙脚下一顿,整个神情都冷寂了下来,面带寒霜,望着云香头顶的发旋,掩唇笑了一声:“你回去告诉母亲,我做事定是不会牵连他人的,你回去吧,今日|我便不去青霄院了。”
听了这句话云香便知不妙,桂妈妈也劝了大夫人莫要来扰了大姑娘的心神,可大夫人硬是不听,云香也只得硬着头皮来芙蕖院。
莫说阿芙,便是霜眉也颇为恼火,大姑娘在国公府如履薄冰,大夫人却摸不清状况,怎能让人不寒心。
望着阿芙远去的背影,霜眉愤愤不平的朝着云香低吼了一声:“大姑娘才在上房受了伤回来,夫人第一句便是让姑娘行事莫要过火?何为过火?上房的婆子都能胆大包天对姑娘动手,这便不过火?”
又将手里的雪肤膏递到云香的面前:“喏,这是袁太医开的药,夫人若是不信便请了袁太医来问,上房的婆子个个手脚狠辣,谁知姑娘身上伤的厉害不厉害。”
其实若是桂妈妈前来,第一眼便能瞧见阿芙额角的淤青,这会儿已经是肿了起来,便会聪明的将姜氏的话闭口不提,云香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等送走了云香,霜眉便急急将阿芙安置在床榻上,解了她的衣裳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白嫩的肌肤上遍布青紫,后背腰腹无一幸免,有些甚至是尖利的指甲拈着细嫩的皮肉掐破了皮,透着血迹。
霜眉望着趴俯在榻上若无其事的阿芙,心疼得无以复加,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忍受这般痛楚却一声不吭。
阿芙将头埋在枕头上,后背凉丝丝的,疑惑的问道:“很严重吗?”
霜眉抹了把泪,摇了摇头才想起来阿芙瞧不见她的动作,哽咽着说:“姑娘怎么不解释呢,由着那起子杀千刀的下黑手。”
一面说着一面取了小瓷瓶里的膏体,轻轻柔柔的点涂在阿芙的伤处,涂了一处便小心翼翼的吹气,怕阿芙疼得厉害又啰嗦了几句:“姑娘若是疼了便出声。”
阿芙胡乱的点头,又软又糯的嗓音四平八稳:“又甚可解释的,若有所得总得吃些苦头,不过挨了几下掐,我觉得我赚了。”
霜眉在芙蕖院这些时日,阿芙过得什么日子,她尽看在眼里,听了阿芙这话却忽的哑口无言。
这世道确是不公平,恶人总是过得好些。
霜眉也不搭话了,细心的替阿芙上药,将满腔怒火积压在心头。
阿芙微阖着眼,手指尖一下一下抠在床榻上,怎么会不痛呢,霜眉的动作便是更轻柔,那痛却抵达了四肢百骸,更痛的是那颗还在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