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气渐热,但周之瑾与谢恪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冷若寒冰。
他们谁也不理谁,自顾自地走在宫道上。
“方才在琼林宴,本宫觉得还不错,想必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例如技术上。”周之瑾长眉轻挑,慵懒说道。
谢恪当然知道她在嘲讽自己,也不甘示弱:“彼此彼此,也不知是谁说自己只身花丛过,片甲不留痕的?”
周之瑾脸一僵。
成亲当日,她喝多了,伸手去扯发上凤冠时,发丝被勾住了,立刻唤来谢恪替她解开。
谢恪慢条斯理地弄着,让周之瑾瞬间耐心都消磨殆尽,不由烦躁地讽刺起谢恪。
谢恪可是当年探花郎,口才了得,还引经据典,周之瑾哪里斗得过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文斗不行,就武斗。
“公主,君子动口不动手。”谢恪在此时仍能忍着气和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周之瑾嗤笑一声:“难道谢大人就不知道,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结果打着打着,凤冠也掉了,架也就打到床上去了。
还一不小心擦枪走火,稀里糊涂地成了事。
事后,周之瑾披着谢恪的外衫,佯装若无其事地往净房走去,末了还丢下一句话:“谢大人,你还是再练练吧。”
谢恪叹了口气,伸手扶着额角,转头却瞥见元帕上的一丝嫣红。
她这个人还有脸评价他的技术?
“谢恪,这并不是我们和离的原因。”周之瑾看着她:“你很好,其实我们可以一直搭伙过下去的,但你越矩了。”
“本宫真的想不到你居然会派人跟踪。”周之瑾冷眼看着他:“本宫去见宋楷这件事,你没有理由插手。”
“宋楷并非良人,他的妻子如何死的,你难道不知道?”谢恪皱眉看着她。
宋楷是周之瑾幼年的青梅竹马,周之瑾幼时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但最后没有。
她知道宋楷的志向,征战沙场,但是尚公主是不允许手握兵权的。
以此,宋楷放弃了她,娶了别家的姑娘。
她不再相信情爱,及笄之时,孑身前往封地。
待她再见到宋楷时,他丧妻未娶,但英气眉眼仍一如当年。
周之瑾年少的那丝不甘怨怼,也崩发而出。
也许是报复,也许是为了圆满年少时的那些不甘,她赴了宋楷的约。
宋楷眉眼温柔:“瑾儿,我知道你与谢恪只是表面夫妻,当年是我不对,不知如今你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之瑾只觉得好笑,那丝不甘也彻底沉寂了,转头却见到推门而入的谢恪。
他快步走进,伸手攥着她离开。
周之瑾没有注意到,谢恪另外一只手攥得发白。
“宋楷的发妻死时,身上有多处鞭伤。”谢恪转头看她:“这些伤是谁人所致,你心知肚明,你不能嫁给他。”
“这与谢大人无关。”周之瑾冷冷地甩开他的手:“谢恪,你无权干涉本宫的私事。”
因为此事,他们终于还是和离了。
其实除了这件事,谢恪与谢家真的好得无可挑剔。
平日里,与谢恪相处其实很舒适。
他一向都是很妥帖,也很照顾她,以至于周之瑾和离后,仍然有些怅然若失。
她以为这是正常现象,过几日就好,但没想到好像时间越久,她却越来越在意。
以至于今日见到他,也忍不住开口呛他。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谢恪并非是多管闲事的人,为何偏偏就在这件事上踩了底线。
“公主的生辰是在三日后,祖母与二婶为公主做了桃花酥。”谢恪的嗓音一如既往温和,但渐渐变低:“不知公主是否赏脸到谢府用顿便饭?”
周之瑾顿了顿,沉声道:“谢大人,这是最后一次。”
她不愿意拂了谢家人的脸面,这次宴后,她与谢恪再无瓜葛。
三日后,她如期而至。
其实算是平常家宴,谢筱却牵着她的手,将她的生辰礼递上。
是一支乌木簪子,上边的花纹却十分精细,谢筱双手捧着:“是我自个画的纹样!”
周之瑾笑着接过,随即簪在发上。
宴上她有些醉了,扶着侍女的手上了马车,却见谢恪坐在里边。
“谢大人。”
“臣想同公主谈谈。”
“是太夫人让你来的?”周之瑾顿了顿,还是坐在他的身边,今日的宴会她已经看出,谢家是想要挽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