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郁认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得不去看。
那是两个厚本子,底色是喜庆洋洋的深红,翻开有一张薄薄的纸,两本都是相同的,都贴着一张红底的双人照,左边的男人高鼻薄唇、眉眼浸着凶悍,右边的完全是个矜贵的漂亮小少爷。
大皇子早在一开始就让秦烨和裴雪郁去办结婚证了,但秦烨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于是到目前为止,他和裴雪郁只在照相馆拍了张照片,这事就没有了后文。
这两本子是秦烨在回来路上,从小地摊上避免意外买的,用胶水随便黏了一下照片,上面连名字都没有。
所以秦烨只让雪郁看到那两张照片,就唰地合上了:“还不信?”
雪郁一脸空白。
他舔了舔下面的唇瓣,又下意识伸出指腹轻抹,怔然呢喃:“但是,我和宁尧……”
秦烨难以自控,目光追着他的手指动作,后来呼吸微沉,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他之前恨都快恨死你,怎么可能真和你在一起?不管他说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都是抱着羞辱你的目的。”
见雪郁表情愈发茫然,秦烨干脆拿出一部悬浮手机,轻车熟路调出某个视频,跟他说:“这是调取出来的视频。”
“你看过后,如果还认为宁尧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雪郁伸手去接,却又被男人扣住,想起那细细轻轻的啜泣声,秦烨喉咙发痒,目光却是堪称可怖:“今天这是第几次?”
雪郁张唇:“……什么?”
想了两秒想到这是在问什么,雪郁低下那张春意勾人的小脸,唇肉抿磨,磨磨蹭蹭地出声道:“问这个又没用,我看看视频。”
秦烨不依不饶:“我还不能知道我的未婚夫和别的脏男人上过几……”
雪郁霎时急迫打断:“你如果真和我是……那你应该知道我的病,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消失那么久不在我身边,你怎么还一直问东问西的?”
秦烨闭了嘴,他直勾勾看着雪郁,那眼神在军队里历练过,即使是普通的注视,也是又强悍又渗人,雪郁被他看得垂了眼。
接着,就见他利落地把手机塞过来:“给你点时间和他断,晚上来我家,和我回兰堡。”
“什……”
雪郁只来得及说一个字,男人就转身离开,宽阔利挺的身体好像绷得很紧,脑子里全是那些呜咽和啜泣,搞得他根本没办法正常对话,几步消失在林子里。
什么人啊?
雪郁无话可说,他很气地在心里把秦烨打了好几下,才低头去看秦烨交给他的手机。
……
宁尧是傍晚六点回来的。
他手里提着一袋热腾腾的面饼,轻轻推开门,先是确认了下雪郁还有没有在睡,见雪郁不在炕床上而是安安静静坐在桌边,才放高声音,抿唇走过去:“雪郁,饿了吗?”
被询问的人没有回话。
这时宁尧还没察觉出异常,他坐到雪郁旁边,捉住雪郁两只细细的手,将热的东西塞进他的手心里好让他取暖,声音低低地说:“先吃点东西。”
雪郁挣动了一下,避过了他塞过来的食物。
宁尧以为他不喜欢吃这个,黑眸微抬,正要去厨房做点其他的,雪郁忽然叫住他,把一样东西递过来:“你看下这个。”
宁尧微怔,顺从地低头去看。
那东西很眼熟,宁尧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个,是这里绝对不会产出的悬浮手机。
不过他暂时没去想这是哪来的,他听出了雪郁声音的不对,雪郁声音细软,如果能听出冷漠,那通常代表他现在极度生气。
宁尧眉心微皱,想问他是不是不开心,雪郁又及时掐断他的话头:“点开看视频。”
态度有点强硬,宁尧垂下眼,不想让雪郁情绪更加糟糕,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苍白手指曲了曲,点开悬浮面板上的视线。
视频有几十秒,拿手机的人似乎在不断挪动位置,开头先是一阵乱晃,旋即定格在某个角落。
被照到的男人高大俊秀,却是满脸不耐:“裴雪郁,我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你最好躲远一点,藏严实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搞你一次。”
镜外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宁尧你真是不识好歹,我有钱又有相貌,哪儿都好,你居然不喜欢我?”
男人回道:“喜欢你不如喜欢一条狗,滚远点。”
视频到这里结束,宁尧呼吸乱了些。
他以为忘光了,但一看到这段内容,他又清楚地记了起来。
这是裴雪郁不知道第几次纠缠他,在这段视频发生前刚找人打了他,虽然最后他是占便宜的那一方,但身上还是留下了七零八落的伤,回家后,宁母以为他沾了恶习,到处打架,扎扎实实训了他一顿。
所以裴雪郁又来找他时,他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段视频……
宁尧不是很奇怪。
那段时间富人城兴起了一场赌局,就赌,裴小皇子对宁尧的热情会持续多久,赌局涉及金额高达上亿银币,而没钱又爱凑热闹的,就充当“战地记者”,给参与赌局的人实时拍摄当事人的关系进展。
其实不止宁尧,当时还开了好几个赌局,因为裴雪郁追人不是单单追一个,是好几个同时一起追。
不对,不算是追,是单方面恶心人。
如果是追人,不会在对方拒绝后,心有不甘地找好几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往死里打他,更不会拼尽全力给他家里制造黑点,以此来他要挟他乖乖就范。
他视频里说的每一句都没有错,裴雪郁就是这么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