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希望听她一句‘不可以’,只要她说一句‘盛川,你留下’,哪怕现在要让他和黎彦洲打一架,他也会毫不犹豫留下来的。
可乔西并没有挽留他。
盛川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
脸上还是那吊儿郎当的表情,“你确定哦?”
“谢谢你,盛川。”
乔西道谢。
盛川一愣,下一秒,笑出声来,“突然这么矫情,真让人受不了。行了,那我走了啊!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不舒服的话,明天就不要来学校了,我给你请假。”
“嗯。”
“走了!”
盛川推门出去了。
乔西也跟在他身后出了诊室。
黎彦洲走在最后,走前还没忘回头跟里面的陆医生道了声谢。
从门诊出来,盛川已经走了。
黎彦洲拎着乔西的书包,手里还拿着医药单,“乔西,跟我走,先去处理伤口。”
黎彦洲大步往处理室走。
乔西犹豫几秒。
之后,到底还是跟着他的步子,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处理室去了。
黎彦洲虽走在前面,但他一直有注意身后乔西的动向。
他发现,这丫头正有意无意的,与自己保持这一段适当的距离。
不远,但也绝对不近。
他放慢脚步,她也会适当的慢下来。
他停步,她也会停下来。
黎彦洲无奈。
没有强求,保持缓慢的脚步,进了处理室。
乔西跟在他身后也慢慢的进了里面来。
处理室里,这会儿没人。
黎彦洲把她的书包挂在架子上,抽了张椅子放在乔西面前,“坐。”
乔西坐下。
黎彦洲推了个医药车过来。
熟稔的拆开一次性的消毒工具包,戴上橡胶手套,走至乔西跟前,俯下身,开始为她清洗额头上的伤口。
“洗伤口的时候,会很疼。”
黎彦洲提醒她,深目沉沉的看着她,“疼就喊出来,哭出来也行,不用憋着。”
乔西看着他,不说话。
她又不说话了。
黎彦洲无奈。
“我会小心点的。”
黎彦洲拿了清洗伤口的消毒水过来。
消毒水洗过伤口,那感觉,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般。
乔西很疼。
疼得她脸都白了。
可她却愣是睁眼看着黎彦洲,嘴里一声疼都没有,执拗得连哼都不肯哼一声。
黎彦洲知道疼,也知道这小丫头在强忍着。
“乔西,我说了,疼可以喊出来,也可以哭出来,没必要强忍着,我是黎彦洲,是不会笑话你的。”
黎彦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过分温柔,对乔西而言,却比那消毒水来得更让她生疼。
乔西眨眨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滚了出来。
黎彦洲看着却心疼不已。
洗伤口的手,颤了一下,最后,到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发现,她一哭,他居然下不去手了。
早知道,不哄她哭了。
黎彦洲扯了纸巾,替她擦眼泪。
没想,那眼泪却越擦越多,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一啪拉全滚了下来。
黎彦洲有些手足无措。
“乔西,别哭了……”
他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偏偏,乔西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下来。
她撑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写着的全是委屈。
而且,那种委屈,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而是,因为他。
黎彦洲抽了张椅子在乔西跟前坐了下来,“很疼吗?”
看着她的伤口,黎彦洲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地‘川’字。
取下橡胶手套,伸出手,却又在空中停住。
顿了几秒后,到底还是替她把散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去,“乔西,你可能真的不能再哭了,泪水浸到伤口里,会更痛。”
乔西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眼眶里的泪水,就跟决堤的洪水一般,淌个不停。
却忽而,椅子上的女孩,站起身来。
双手捧过他的脸,俯下身,毫无预兆的,吻住了他冰凉的薄唇。
一滴泪,顺着她的睫毛滚落下来,坠落在黎彦洲的皮肤上,有些灼人。
那温度,仿佛沿着他的皮肤,一下子灼到他的心尖儿上去。
黎彦洲第一反应,是想推开她。
可当泪水落下,睁眼见到的是她那双浸湿的睫毛,那一刻,他分明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