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弥尼德兰换下了黑色军装, 连续三天的通宵指挥作战使得他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青。但是并不影响他的俊美长相。
他在摩搓着拇指和食指, 食指的第一关节和拇指的第一节中一半,在轻轻挲着,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是长期使用手`枪磨出来的。
“小王子找不到了?”叶弥尼德兰长久的等待, 等来了这个答复。下人们依旧是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叶弥推开了蒙堤加西亚的住处的门。他的住处按王室的标准打造, 前厅和后厅, 再到了主卧和分卧。按以往,他都会在门后等待小王子蒙堤的批准才进来。
尼德兰走进宽敞的长厅,靴子在地上踩出了轻微的声响。仆人诚惶地跟随在身后,叶弥一声戎装的时候,肩章双手戴上的白手套, 往往上面都是无形的血。他不穿军装的时仍让周围人不寒而颤。
像是洒上了雪掩饰的尖刀。但掩不住其曾砍下的粒粒头颅的血腥。
“小王子刚才回来了,就在屋子里一直没出去,现在应该就在屋子里的某一处。”仆人战战兢兢地将情况禀报尼德兰上校。
叶弥尼德兰走进一间卧室, 对面是硕大的百叶窗,房间光线晦暗,衣柜硕大地横在了面前,看见了一间柜子露出一点缝隙, 在叶弥的视线下, 悄悄地自己合上了。
仆人看着那个衣柜,不敢言语。
叶弥尼德兰目睹到那个会自己关上的衣柜, 转头问向身后的人, “你们一天都没见过小王子蒙堤?”
仆人不知是该回答那个会动的衣柜, 还是回答没见过。
衣柜里的蒙堤看见了外面的叶弥,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时候卡罗尔的鲜血溅湿了尼德兰的军服,所以他换了下来。
他的背影就像是一柄剑,笔直,穿着三件套的衣服使得他多少显得风流儒雅,但浑身气质冷冽如三月料峭。
蒙堤觉得皮肤上的倒寒般的感受,衣柜仿佛是透明的,所有人都能看见藏在衣架的袍子下的他。
叶弥转过身来,蒙堤立马侧过脑袋,不让自己看出缝隙去,也不许叶弥尼德兰从柜子的不足3英寸的缝隙里看见他的存在。
叶弥的声音蒙堤觉得仍然像是雪,冷冷的,音色但还是软的,像是要融的雪。
吩咐下人道:“再找找小王子,别饿着这孩子了。”说完就要离开这间房间。
蒙堤突然心软下来,他听到这句话后来,立马趴在柜子缝上,眯着眼,看见了叶弥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原本可以跳出来,告诉他哥哥说他就在这里,跟他开个小小玩笑。
叶弥的背影远去,蒙堤不知怎地似看见他黑色的眼,红色的嘴,眼睛垂下,嘴巴抿起来,笑的模样。缓地又变成了闭上了黑色的眼,红色的嘴蹦出了“挖了舌头,跺了手脚”的话。
叶弥离去了十多分钟后,蒙堤加西亚打开了柜子,从柜子上爬下来,跑出长厅,尼德兰专座的轿车刚好启动,正在轿车开出花园的时候,蒙堤看见了干净的车窗上,那张淡漠的、白色的侧脸。
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脖颈。就在轿车的后座,蒙堤看见了叶弥的那张侧脸,叶弥并没有看见他,或许并不想去看他,或许是其他各种原因,管他呢,总之叶弥就是没有去看他。
蒙堤看见轿车背后的车窗里叶弥的黑发,方才那侧脸的线条,以及抿成线的嘴唇。仿佛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蒙堤“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轿车背后跟随的士兵皆冷漠毫不回头地跟着轿车离去。蒙堤哭得更为伤心,在小别墅楼的台阶上抹眼和嚎啕。
没有人听懂蒙堤加西亚的达达尼尔语,仆人领着蒙堤回小别墅里,蒙堤推开了仆人,“我要叶弥,我要叶弥回来。”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听明白。
小王子甩开了仆人的手,气愤地想向轿车驶去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就被一个瘦高的仆人举了起来,然后就被几个人抱回别墅里,蒙堤粉拳打、绣花脚踢,就是挣不脱。
哭了声音都哑了,仆人抱来了一堆他见过或没见过的玩具,新式钟表,会穿山洞的小火车,自动敲鼓的波塞冬仪仗士兵,还有一些散落的宝石等等。
小王子蒙堤坐在餐桌台旁,被围上了餐具,周围都是崭新的玩具和精致的食物,还有变着戏法和心思逗小王子高兴的女仆们。
小王子将小火车摔成了两截,仪仗士兵扔出了窗外,蛋糕喂进嘴里,就吐出来一口,同时吐出的还有达达尼尔的“我要哥哥,给我去找尼德兰,我要见哥哥,尼德兰,叶弥……”
他才八岁,个子不到一米四,长年的营养不良使得他身材瘦弱,正趴在桌上伤心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抖动着。
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湿了餐桌上的波塞冬风格餐布。
“我要叶弥……”叶弥的发音与波塞冬的发音截然不同,小王子的哭泣要求成了仆人耳中的思乡情绪。
管家吩咐厨房做达达尼尔的食物,厨房只能一边凭想象造出,一边派人找会做当地食物的达达尼尔人。
即便蒙堤加西亚用波塞冬的语言说出他想要尼德兰回来,但是相信也无人敢去请那位在前线忙着屠杀的指挥官叶弥·尼德兰·希尔斯特兰。
天黑下来了,卧室床上抱着一只达达尼尔形象的小棕熊布偶的加西亚,蜷缩着身体,哭累了地小声啜泣着。
厨房请来了达达尼尔人,准确来说她只不过嫁去了达达尼尔一年,就被达达尼尔的贫穷程度吓得逃回了家乡。
呈上来的糕点,蒙堤发现加了他以前故土的榛子碎,搅拌着蜂蜜浆,加西亚想起那个会说达达尼尔话的尼德兰,他抛下自己离开了。
叶弥尼德兰知道他就藏在那个柜子里,故意不戳穿自己,但他已经出来了,叶弥还是离开了,一眼都没有看他。
叶弥真是个狠心的家伙。
蒙堤胃口全无,在床上哭得抽搐,仆人们甚至请来医生,为这个哭上了一天的小可怜诊断,是否是因为病痛而哭泣。
军事会议刚开始十五分钟,主座位上的尼德兰军官收到了一个消息,禀告消息的传令官帕雷看见他的军官垂下了黑色的眼睛,听完了他说的消息。
尼德兰的眼睛,再次盯回会议桌上的进攻地图,敌方是蓝色,红色的我方势力已经半包围地歼进,蓝色只剩几个残余点在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