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音眉目一凝,立时御剑欲要避开。
然而数十人一个接一个地窜上来,甚至跃的比他们还高,竟是生生阻了他所能避开的路线。
慕流音微微一蹙眉,只淡淡说了句:“小草,抓紧了。”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剑身蓦然一倾,剑尖朝上,有如长虹贯日一般穿云而上。
离草紧紧抓着师父,只感觉风声嗖嗖自耳边刮过,速度快得让她几乎看不清。
纵然是那些魔化之人,也万万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与速度。
待剑身停住,离草只见前方层云铺叠,无边无际,冷冷的月光撒在云海之上,苍茫一片。
而下方被云层所遮,已然望不见地面。
“不愧是昆仑的执剑长老,果真就是厉害。”
忽而一声娇笑自身后传来,离草转首望去,竟是那名白衣女子追了过来。
但见她身子就这般不借任何东西浮在半空,夜风吹动着她的一身素白的衣裳,恍若月下仙子,又如夜之精灵。
只是,看清她那张月光映照着的素颜之后,离草不由直直睁大了双眼,似是不敢置信一般望着她,怔怔地连话都忘了说。
女子自是瞧见了她这惊愕的神色,嫣唇微微上扬,弯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她的声音亦是轻轻浅浅,仿若风一吹便会散去:“离草姑娘,好久不见了。”
听见她这般开口,更加确认了她的身份。
离草只觉喉间似是被什么堵住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喃喃吐出一个名字:“云、嫣。”
洛霖的夫人,在洛霖死后便不知所踪的她,为何竟会出现在此?!
更为何……还成了残害这一众无辜百姓的幕后魔族?!
慕流音自然也认出了她,缓缓开口,声音飘渺:“洛夫人,为何成魔?”
“别用这样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云嫣抬手轻轻一捋额前被吹乱的长发,笑意有些微凉:“成魔有什么不好?至少比你们这些无情的修仙之人要好得多!”
离草亦是不能理解地摇了摇头:“你当日离开之时分明说你已明白该如何做,所以我才会放下心让你走……你如今竟然……我实是愧对洛公子。”
她本以为云嫣会好好活下去,开始一番新的生活。
谁想她竟成了魔,叫自己如何向承诺了要好好照顾她的洛公子交待?!
听她提起洛霖,云嫣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只冷声道:“我只说我不会寻死,成魔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
“我不明白……”离草试图劝说她回头:“洛公子宁死也不肯成魔,自始至终亦都是为了你,最后更为换你无恙而选择自绝,只希望你能一世幸福,你却选择这样一条路,若是洛公子知晓,必定会伤心失望!”
“别再跟我提夫君!”云嫣蓦地清喝一声,带着一丝无法抑止的悲痛与愤恨。
她握笛直指向慕流音,恨声道:“就是你!就是你毁了夫君的肉身,让我夫君尸骨都无存!”
慕流音淡淡道:“他魔气深重,若不净化他肉身,只怕会为魔族所利用,我如此做也是想让洛公子死后得以安生。”
云嫣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只冷笑一声:“呵!好个道貌岸然的理由,夫君在生时你没能力救他,死后亦让他尸骨无存,这便是你们所谓扶助苍生的做法么?!”
未想她竟偏激至此,离草忍不住道:“云嫣,这不是师父的错,师父已经尽力了……”
她实在想不通云嫣究竟离开之后又经历了什么,竟会对师父误会如此之深!
“休要再多说!”云嫣冷然地打断她,只讥诮地看着慕流音,微微握紧手中短笛,嗤笑:“今日便让我好好看看,面对眼前这些苍生,你这位仙尊要如何去拯救!”
说罢,她身形蓦然向下空坠落。
慕流音眉目微拧,脚底一沉,长剑亦是俯冲而下,追着云嫣而去。
自云层中穿过,一眼便望见云嫣落在枝头之上,将短笛缓缓送至唇边。
她眸光轻轻瞟向他们御剑而来的方向,唇角戏谑地一扬,带着挑衅的意味。
一个音符吹起,只见地面上的那些人眸中红光突然渐渐褪去,又恢复了原本的眸色。
看样子,似是回复了正常之态。
然而,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却是不断地响起。
他们的魔化虽已解,但尸毒仍在。
魔化之时无痛无觉,完全感觉不到,如今恢复成常人,那尸毒岂是他们所能受得住的?
一时间,那些百姓已是伏倒一片,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不住地呼声唤着“救命”。
“云嫣!”离草不知她如此做究竟意欲何为,只是看着那些凡人痛苦的模样,于心不忍。
云嫣放下短笛,笑的几分妖娆而又妩媚:“想去昆仑送信找人来解毒已是来不及了,如今看你这位仙尊师父是要眼睁睁看着这些苍生受苦至死呢?还是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救他们?当然,你若是一剑将他们全都杀了自是更加利落!”
说着,她一跃自枝头落下,一身素衣立于众人之间,却是扬声对着众人道:“你们面前的是昆仑仙尊,想要活命不妨去求他救救你们!”
慕流音此时已御剑落回地面,众人一听云嫣这般说,眼中立时燃起希望之光,纷纷连滚带爬地扑至慕流音的面前。
近的便抓着他的衣角,远的便是伏地不住磕头,口中不住地喊着:“仙尊救救我们!”
“师父……”离草扭脸望着自己的师父,不知所措。
师父已说他不擅解毒,此刻又来不及去请灵长老,现在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