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非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蹙眉:“你这是……”
未等离草回答,一旁朱雪封却是语声沉重地先开了口:“这镯中的魂魄之力似是又虚弱了不少。”
闻言,凌剑非与离草皆是齐齐望向了他。
“师父,您的意思是……”凌剑非神色微敛,眸中透出一丝难掩的担忧。
虽然前世之事他都已不记得,但对于一个放弃转生而一直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女子,他终究是亏欠她的。
离草也甚是好奇地望着蜀山掌教,问:“朱掌教早就知道这镯子的来历么?”
朱雪封负着手,微微颔首,却是一声叹息:“我与剑非也算是两生师徒,前世他拜入蜀山,虽仅一年下山之后便不知所踪,十年后他却突然回来,只可惜神志已是颠狂,身上又中了毒咒,没多久便死去。身为他的师父,我替他收殓尸身之时,发现了这只玉镯,也发现了其中所附着的那个魂魄。”
一面说着,他目光悠悠地又转向了凌剑非:“她将所有事告之于我,我本欲渡她去转生,奈何她却执意不肯,直至你的母妃为你噩梦缠身一事求上蜀山,我才知你乃叶风转世,这才将玉镯交还于你,遂了她的愿护你平安。”
说到这,朱雪封不由摇头又是一声轻叹:“真是难得如此痴情的一女子,如今她魂魄之力微弱,只怕不久便将魂飞魄散。”
“呀!”听到“魂飞魄散”四个字,离草不由掩着嘴低呼了一声。
温凝……
那样一个温柔心善的女子,竟是连转生都不行了么?
“师父,难道她现在不能再去转生了?”凌剑非与她所关心的显然一样。
毕竟,魂飞魄散的结局实是太过残忍。
“魂魄之力太过虚弱,又早已错过投胎的时机,如何还能转生?”朱雪封语气中带了些深深的遗憾。
凌剑非紧紧拧起了眉,双手亦是紧握,微微垂下了眉眼:“是我拖累了她。”
他的前世愧对两个深爱她的女子,这情债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
“当真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么?”离草也是于心不忍,继续追问着,试图找出一丝希望。
朱雪封微沉了眉,缓缓道:“法子确是有,只不过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师父且说是什么法子?”一听还有救,凌剑非眼眸不由亮了起来。
朱雪封沉沉地吐出四个字:“还魂仙草。”
“还魂仙草?”凌剑非又不由皱起了眉:“弟子倒是并未听说过这东西。”
“呵……还魂仙草乃是神界才有的仙草,千年才得一株,有起死回生之效,自神界消声匿迹数百年之后,这还魂仙草自然也再不见踪迹,所以为师才说和没有并无区别。”
凌剑非听得他如此一说,立时有如五雷轰顶一般,精神立时又萎顿了下去。
然身旁却是传来脆生生而又坚定的声音:“既然还有希望那总比完全没希望的要好,虽然那什么还魂仙草极为难得,但说不定能找到呢?”
朱雪封看着离草那雪亮的目光,先是一怔,然后眸中透出一抹赞许之色:“丫头说的不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温凝的魂魄只要暂以灵力渡与她倒也还可支撑上一段时日,在这些时日里便尽全力去寻那还魂仙草罢!哪怕最后寻不到,至少也是尽力了,相信她也不会有怨言。”
“师父说的是。”凌剑非点点头,目光之中也有了决意之色。
虽然不知那还魂仙草是否能找到,但为了能让温凝转世,他怎么都要尽力去找。
“喏,那这玉镯你收好了。”离草笑盈盈的趁机将玉镯塞到了他怀里。
这么个定情信物她可是万万不敢再收着了。
凌剑非自然也明白这附着温凝魂魄的玉镯不能再送给她,眉只微微一沉,并未再多说。
“那你好好休养着,我先回去了。”烫手的山芋一丢掉,离草心里也顿时轻松了许多,喜滋滋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朱雪封摸着短须笑呵呵道:“剑非啊,这丫头确是不错,虽然是妖,不过若是能修成仙身,摒除了妖性,倒是个好苗子。”
凌剑非脸上闪过一抹微红,却是凝了眉沉声道:“只是弟子此番连累她受伤,慕仙尊一时不能对弟子放心,又背负了两名女子的前世情债,只能待所有事了之后才有资格去娶她。”
朱雪封微微颔首,摇摇头:“可惜叫那女妖逃走了,日后必定不会罢休,还会再来寻你麻烦,你可要多加小心。”
“弟子知道。”凌剑非亦是携了丝怅然道:“终究是弟子亏欠了她,只望她能放下偏执之心,弟子愿用其他尽力弥补。”
“你能明白便好。”朱雪封沉沉叹了口气:“仇恨只会迷了人的心智,前世依你的资质,修行下去,今日该早已得道升仙,只可惜……唉,不过总算这世你深明大义,如今也得了半仙之身,假以时日,为师也要放下一身重担,清闲清闲,这蜀山就要交给你了。”
“师父……”未想师父竟有让贤之意,凌剑非不由一惊。
他何德何能,能挑得起这掌教之职?
朱雪封轻笑着打断他:“为师的眼光总不会错的,不过你也不必有负担,当下还是以修炼为重!”
凌剑非垂首应道:“是,师父。”
*** ***
再说离草自凌剑非住处离开之后,没走多远,一道人影突然窜出,拦住了她的路。
定晴一看,却是刚刚在试炼大会上出尽风头的楚璇玑。
她每回出现都没好事,除了找自己麻烦外便再无其他。
离草实是不大愿意与她打照面,于是低了头,装作没看见,绕了路便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