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已经算是其中很特殊的一个。他喜欢人世间的热闹, 但不妨碍他同样喜欢在云上睡觉,在深海泡水。越无虞则是另一回事,看他在学校选择的课程就知道,这只狼妖的喜好和自己的同族相差甚远,也只有在人族的地盘,他才能找到同道中人。
不过,平日在学校看热闹、学习各种法门。放假的时候,再出来看看山林景色,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光是观澜,越无虞也在他之后走了过来,看着外面的山岭,低低说了一句:“真漂亮。”
观澜听着这话,回过头,朝他一笑。
越无虞在这个笑容里微微红了脸。当下时刻,他和观澜当然是好好的把衣服穿上了。但前面在执法局的时候还好,越无虞满脑子都是刚刚抓住的小偷团伙的事情,没心思去想更多。
到了现在,只剩下他和观澜两个人的场合,他们之间又再次离得这样近,近到越无虞又一次嗅到了观澜身上那股特殊的、甜甜暖暖的香气。他喉咙都有点发干了,又不愿意被观澜看出来自己的古怪之处,于是赶在对方发现之前,他提议:“学长,咱们在这里吃蛋糕吧——就是我之前做的那个。”
话音入耳,观澜眼前一亮:“好!”
明明是更加灿烂的笑容,映入越无虞眼里,却让他心里莫名其妙的躁动消散很多。
他脑海里冒了模模糊糊的念头:其实对自己来说,能有一个喜欢吃他做的甜品的学长,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没必要要求太多。
有了这样的想法,越无虞不说豁然开朗,心情也的确宁静下来。
尤其是在他真正拿出蛋糕,换来了观澜就更加高兴的眼神之后。
高兴的原因还用说吗?他喜欢吃的东西,混合他喜欢的景色。在山林、泉水的美景之中,吃一块上面带着山林、泉水景象的蛋糕……要不是知道越无虞心思单纯,除了做好吃的,就只剩下炼器之外,观澜恐怕要觉得,学弟对自己有什么其他想法。
这么一想,观澜自己倒是有点遗憾。
虽然前面想到这点的时候,他很庆幸自己最终的结论是“我大概是误会了”,但现在,观澜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想法。
这是为什么呢?——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入口是蛋糕胚的绵软,加上奶油的香气。果酱与奶油的融合是一丝不多,一丝不少。灵果本身的鲜甜,和奶油的本味完美融合。
旁边还有学弟新泡起来的果茶。要是面对其他人,在吃甜食的同时,越无虞大约会选择泡滋味最淡的普通茶来解腻,就算本味稍微清苦一点也没有关系,正好与蛋糕本身的甜中和。但是面对观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果断选择了最甜的一种茶水。
观澜果然非常满意。看越无虞的表情温柔如水,让越无虞耳根都开始发烫,说:“学长,你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
观澜看他这样,“扑哧”一下笑了,说:“你这样子,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越无虞不解地看着他。
对上学弟清透的目光,观澜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学长。
虽然越无虞开学至今,自己的确给了他一些帮助吧。但无论是对学校本身的介绍,还是对越无虞课业的指导,对观澜来说,都是很信手拈来的事情。
当然,他也知道,让越无虞做甜品同样不是难事。但是,这样花心思为他做的蛋糕,观澜自问,自己好像还没有给过越无虞同等的回报。
想为他做点什么。
一瞬间,观澜的想法和早前的越无虞产生了共鸣。
他想了想,把蛋糕盘子放下,说:“我想教你一点东西——学校里炼器,都是在万火堂里,没错吧?”
越无虞点头。
这是当然的。只有在万火堂,才有那么多供学生使用,并且确保安全的灵火。也不但是选修了炼器课程的学生,学丹道的学生一样会在万火堂中上课、练习。
虽然如果硬要计较的话,是有一些同学会选择把自己宿舍改装成小型的炼器、炼丹洞府,但那毕竟是少数情况,想来并不在观澜此刻说的范围之内。
观澜看着越无虞的反应,又说;“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用火以外的东西来炼制?”
越无虞一怔。
火以外……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过了会儿,说:“有。”
语气不太确定,但毕竟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大多炼器、炼丹修士选择火炼,是因为五行之中,只有火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淬炼各种材料,烧去不必要的杂质。但是,火性本烈,被烧过的材料虽然没了杂质,但也有可能留下火毒。
“相比之下,如果用水、木等来炼制,对修士的要求会很高,需要他们操纵材料里的各种物质,让里面的杂质自然脱离,让有用的部分融合在一处——这样做的好处也很明显,因为没有了火的烈性,无论是法器还是丹药,都会更加圆融和恰。
“学长,”虽然前面的事发声得太多太快,以至于到现在越无虞还不知道观澜到底是什么妖,但联想到对方对水的喜欢亲近,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你会水炼吗?”
观澜唇角微微勾起,眼里闪烁出一阵明耀的光色,“没错。”
越无虞屏住呼吸。
观澜:“你不喜欢水也没关系。其他东西,土,金……都是一样的。其中金炼和木炼限制会多一点,但思路没有区别。甚至以后你也可以继续拿火来炼器,只不过自己先把杂质剥离出来。”
一番话说出来,越无虞近乎听到自己心脏“怦怦”挑动。
“学长,”他先是这么叫了一声,又开始觉得光是这两个字,完全无法承载自己此刻的心情,于是已经到喉咙的话音微微变化,成了,“我可以不这么叫你了吗?”
观澜眨眨眼睛。大多时候,越无虞眼里的他还是年长、自己应该尊重的存在,可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受前面白雾中氛围的影响,他忽然觉得观澜的表情灵动又可爱。再有,他好像比观澜高那么一点?
“你想叫我什么?”
观澜问。
“澜哥。”
越无虞接口。
这是在他脑海中徘徊已久的称呼。如今说出来,他原本觉得自己多少要有一点不适应。可事实上,越无虞只有一种“合该如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