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太混乱。终于抓到一丝线索的时候,易卓猛地站起身。
对了!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那个亚兽总应该打回水来!
他来不及去想圆片能起到什么作用,只知道观澜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
易卓近乎是急匆匆地往外走。这一走,就和同样过来、要找他的彤对上。
事实上,他前面担心亚兽是否归来的想法并不正确,真相是亚兽已经回来了一次,并且没有找到本应在洞窟中等待的易卓。
亚兽因此急的团团转。他没有忘掉,正是因为易卓的消失,部落才迎来了灾难——要是易卓听到这样的说法,一定要觉得莫名其妙。可在岩狮部落,的确有很多兽人、亚兽都抱有同样的看法。
神使带来天火,部落因此繁荣兴盛。
神使离去,天火熄灭,虎牙部落由此到来。
焦灼的亚兽,碰到了来询问状况的彤。
把事情和彤一说,彤的表情一样开始难看。
他们认为,易卓只是在意识到岩狮部落出现危险的时候匆匆出现,随后就再度回到兽神身边。
这也算是一种眷顾,可岩狮部落无法因为这些细枝末节而感到高兴。
他们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虎牙部落不会再有余力攻击他们。等到情况稳定一点,他们就可以杀去对方的领地,把他们过冬的食物全部带回来。如此一来,部落也许还有时机休养生息。
然而说到底,天火还是熄灭了。
部落无法再振奋,完全陷入浓浓的低迷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黎的洞窟里看到了亮光。
彤由此赶来查看。
两方对上,彤精神振奋:“神使!”
易卓不知道对方的振奋是从何而来,只问:“水呢?!”
彤短暂怔忡,随即意识到:“水——快把水拿过来。”回过头,呼唤刚才被易卓吩咐做事的亚兽。
在对方端起罐子,匆匆朝自己这边过来的时候,彤又抓紧时间,转头问易卓:“神使!你刚刚去哪里了?”
易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干脆打算继续用“语言不通”来将问题含混过去。
毕竟情况是真的糟糕,按理来说彤不应该有时间和他纠结这些。
偏偏彤的思路与易卓截然不同。他,包括部落中还有能力活动的所有兽人、亚兽都坚定地觉得,目前的岩狮部落,承受不起神使的再度离去了。
在兽人的灼灼目光之下,亚兽过来了。
易卓原本想要从对方手中接过水罐,但彤的动作更快了一步。
双方短暂僵持,易卓看着彤的眼睛,蓦地意识到,对方是一定要从自己这里听到一个答案。
实话实说吗?关于另一个世界,还有来自更高文明的“游商”。
可后面要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再有,黎的伤……
易卓面颊抽搐一下,回答:“我刚刚去了兽神大人身边,请求他的赐福。”
彤身体一颤。
他的眼神变得非常不同。易卓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完全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但至少这一刻,彤松开了手。还问易卓:“赐福?你是说,死去的勇士们还可以回来吗?”
“不。”易卓转过身,往黎的洞窟去。风把他的声音带了回来,是说:“但活着的勇士,我会尽力让他们活下来。”
这不是一个让彤满意的回答。但不得不说,已经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在彤的记忆里,这种规模的部落战争,本应该只有一个结局。受伤的兽人们失去食物,必须迈着羸弱的身体在原野上徘徊。越来越饥饿,越来越疼痛,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伤口溃烂、死去。
成为野兽的食物。
亚兽们的情况要好一些。如果不是易卓突然出现,虎牙部落的兽人们可能已经在“享用”他们了。
他们会活下去,不再作为岩狮部落的一份子,而是成为虎牙部落的成员。
说到底,千百年来,亚兽的命运总是这样。
前面端水的亚兽看着彤一动不动的背影,心中忧虑,叫他:“首领。”
彤缓缓回过头,眼神幽深。
看他这副模样,亚兽心头一颤,一时之间,竟然涌出几分恐惧。
可彤的语气还是很温和,他问亚兽:“神使已经来我们这里多久了?”
亚兽不明所以,但这样的对话,让给他的心绪平静很多,说:“已经……很久了。”
嗯,原始世界,兽人们还没有学会算数。能够利用石头、树枝等物品数到“十”,就已经是一个能够外出与其他部落做生意的兽人了。要让他们做复杂的计算,纯粹强人所难。数出易卓到来的总共时间,也并不简单。
亚兽如此,彤自然也是如此。他并没有对对方的答案表示不满,而是回答:“对,很久了。”
停了停,又说:“但神使大人从来没有变成兽形。”
亚兽听着,傻傻地回答:“也许神使大人和我们不一样。他要侍奉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