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不代表他要在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面前退让。
年长的哨兵正要冷笑,阿列克谢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他道:“希恩·莱伦突然‘旧伤复发’, 是因为他听说周君宁已经和其他哨兵结合了吗?!”
这话出来,不单是周君宁的兄长,就连舒尧,同样瞳孔一缩。
电光石火的工夫,希恩当时的诸多反应在舒尧脑海之中串联。他垂下眼,若有所思。至于周君宁的兄长, 他浑身一震,看向阿列克谢的目光中多了许多警惕。
阿列克谢看在眼里,“嗤”地笑了声, 嘲讽道:“看来我们终于能坐下来沟通了,对不对?”
周君宁的兄长目光闪动一下,语气仍然生硬,但态度的确客气了很多, 说:“是我的疏忽。小罗伊德先生,”一顿,看一眼舒尧, “舒先生,我们是应该坐下来商谈。”
阿列克谢懒洋洋说了句“等着”。而后便拉着舒尧,从书房内走出。
周君宁的兄长面色微沉,却还是要克制住怒意,叫道:“小罗伊德先生,你这是——”
阿列克谢头都没回,用很明显的敷衍态度,说:“能在三句话内‘商谈’完吗?不能的话,周先生家里有佣人端茶送水,我们可还得自己泡茶呢。”
周君宁的兄长被他顶得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舒尧与阿列克谢出门,还将书房的门关上。
到了屋外,他们的行动、话音,都不再在周君宁兄长的眼里、耳中。
在阿列克谢说话之前,舒尧先微笑一下,说:“你这样子,倒是有点学校论坛上的‘飞扬跋扈’。”
阿列克谢一顿,看他一眼,目光好像有点紧张。
舒尧见状,有点无奈,又觉得阿列克谢这副样子好玩儿。刚刚被周君宁兄长激起的怒意也消散很多,笑意更加真心,说:“我就这么一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呀?”
他那一个“呀”字说得十分轻快。阿列克谢听在耳中,松一口气,略带不好意思的咕哝道:“毕竟也顶了这个说法这么久,怎么能一点了解都没有。不说这些了,”话锋陡然一转,“上次说了希恩·莱伦的状况可能和周君宁有关之后,我就拜托姜叔去查了查前线的状况。”
舒尧看他,阿列克谢补充:“没说起你和希恩·莱伦的婚事。呃,当然也和我没关系。就说是帮你打听点事儿,姜叔也没有多问。
“总之,他很快就告诉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的确有一个精神兽是天鹅的向导展露头角。而且,就在几个月前……”
舒尧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接口:“他和其他哨兵在一起了?”
“不能说‘在一起’。”阿列克谢说,“虽然的确很多哨兵、向导是在有了感情关系之后才选择绑定,但也有些时候,他们的绑定只是为了更好的执行任务。我也不知道周君宁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舒尧,你的机会也来了。”
这是舒尧曾经对阿列克谢说过的话,这会儿,被阿列克谢又拿出来。
阿列克谢心中有点振奋。如果不是舒尧,他不会走到今天。而现在,他终于有了可以帮舒尧的地方。
不用他分析太多,舒尧也明白过来:“对。这下子,不再是我或者希恩希望离婚,而是周家。”
阿列克谢笑笑,说:“我们去点醒他。对啦,他肯定会答应的,但是,他答应之后,你不要多说话。”
舒尧疑惑:“为什么?”
阿列克谢:“你实在太好应付了!只是几栋楼,就能让有一个‘离婚’的履历。啊,不行不行,我要让他们把这段婚姻关系直接取消!”
舒尧对此不置可否。他内心也觉得,能取消当然最好。只是不知道,周家是否能答应这点。
阿列克谢继续道:“现在,变成了他们有求于人。所以,必须要让他们狠狠出血。”
舒尧看他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就连白虎,也在这会儿冒出来,高高抬起下巴。
舒尧忍不住想笑,点头答应:“好。”
说完这些,两人才去泡了茶。
等到回到书房的时候,周君宁兄长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还是阿列克谢在投影装置上敲了两下,才把对方敲出来。
再度现身时,对面的哨兵显然也经过了一番与人商议。他开门见山,对舒尧说:“舒先生,近段时间,希恩会回到坦陶星球,与你办理离婚手续。”
这句话依然是很简单、冷淡的“通知”语气。但是,在哨兵转向阿列克谢,想敷衍地说一句“小罗伊德先生再见”的时候,阿列克谢插话,说:“别光说这个。补偿呢?”
周君宁的兄长手背上的青筋明显鼓起。
阿列克谢轻慢地看着他,把一个纨绔子的作态做到了十成。
在拨出今天这一次通讯之前,周君宁的兄长对此人的这一面也有些简单了解。但是,星网上同样也有人在说,阿列克谢·罗伊德只是个被继母精神虐待多年的小可怜。
看过一些证据后,周家长兄把自己对小罗伊德的印象定格在后者。到现在,他隐隐后悔。
对这这么一个刺儿头,自己竟然没有做一点准备。
阿列克谢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恶意,提醒他:“在‘有心人’眼里,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周先生,你猜我是怎么知道周君宁,哦,现在是‘乔西’了,是怎么和他那个哨兵走到一起的?”
年长的哨兵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如果自家不出一笔“封口费”,这件事一定不能善了。
接下来,就是两边的拉锯、谈判。
周君宁的兄长更愿意把这种琐事交给助理。但他能无视舒尧,却不能在小罗伊德亲身上阵时不给面子。
他压抑着沉沉怒意,听对方开条件:不是“离婚”,是“取消婚姻关系”。封口费不只要有针对莫奈星那个孤儿院的——原话是“咱们就别装模作样了吧?一次捐赠,能让你们少交多少税款啊,别把我当舒尧敷衍”——还要有针对舒尧本人的。当然,如果要把他阿列克谢·罗伊德的嘴巴一并封上,那当然也多多益善。
年长的哨兵不断冷笑。舒尧则在一边眼皮狂跳,意识到,周君宁的兄长没有反驳那个“减税”的说法,也就是说,在自己、院长、弟弟妹妹们看来有极大帮助的那次捐赠,对周家来说,连“轻飘飘的一点付出”都算不上。
诚然,对方做了事,自己就应该有所感激。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是让舒尧更清楚地明白,从一开始,周家就完全没有把他的意愿放在眼里。
他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工具。需要他了,把他按在和希恩的婚礼上。不需要了,最好直接消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曾拥有精神力。
他眼神一点点沉下去。那边,阿列克谢还在一丝不苟地从周家长兄嘴巴里扣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