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捡起来看,朝臣们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他们俱是沉默。这算是魏忠的错吗?不,谁也想不到,裴家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但是,假若殷玄一定要找一个人担责……
这个决定的确是错的。
几个朝臣态度隐隐松动,要往旁边散开。偏偏这会儿,殷玄又开口,说:“魏忠,你是何居心,竟将裴钦送到皇后面前?!”
几个朝臣俱是一震。有那么一刻,他们甚至是恍惚的。皇后?什么皇后,哪有皇后?
再回想,才记起当初殷玄登基的时候,曾经下过一道旨意。
那道旨意,正是秦纵远走、秦家反叛的导火索。
朝臣们在这一刻尝到了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来的滋味。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殷玄依然抱着这个荒诞的念头。
若非是他,何至于此!
纵是贤王、端王……任何一个先帝的皇子上位,事情都绝对到不了今日地步!
他们心头掀起一阵风暴,殷玄却对此全然不知。
他又呵一声:“人都死了吗?!还不快将魏忠拿下!”
侍卫们犹豫着迈开脚步,几个朝臣面颊微微抽搐。
形势僵持,殷玄则又在火上浇了一把热油。
他死死盯着魏忠,面色扭曲铁青,问他:“你是裴家埋在京城的钉子?”若非是此,何至于此!
从前无论殷玄说什么,都觍颜相对的魏忠,到了这会儿,却头次违抗圣意。
他说:“陛下要臣死,却何至于污臣名声!”
殷玄被他激怒,蓦地上前,就要动手。
朝臣们从前大多听过睿王打杀宫人的传说,这会儿却头次面对殷玄暴怒、理智尽失的样子。
魏忠被他一脚踹翻在地,长剑再度被从剑鞘拔出。眼看魏忠将死,另一个朝臣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举起旁边摆放的花瓶,便向殷玄脑袋上砸去!
“砰”的一声脆响,殷玄身体一晃,倒在地上。
瓷片碎了一地,拿起花瓶的朝臣身体都在发抖。
不远处,魏忠身下聚起一个小小的血泊。
事情发生得太快,人们近乎来不及做出反应。
过了好一阵,才有再另一个朝臣开口,看向侍卫们,说:“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侍卫们心头整乱,就听到这样一句。
他们非但不怒,反倒觉得有了主心骨。
眼看侍卫们听令退下——还把皇帝一同带走,顺道给魏忠传召太医——几个朝臣对视一眼,都觉得心头沧桑,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好一阵儿,才有人开口,嗓音沙哑,说:“湖南尚能调来两万军队。”
有他打破沉默,往后,话音继续下去。
“万一再裴家军那种状况……”
无人应答。
过了许久,前一个开口的人终于说:“你我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有可能力挽狂澜的人,早被殷玄关入牢中。到现在,都不曾放出。
……
……
在裴家军加入之前,秦家军在人手上,其实有些捉襟见肘。
打下的城池,总要留人去守。可若是人都留下了,他们还怎么打到京城?
裴钦的到来,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秦家军气势愈雄,离长安愈近。
路上仍遇到几波阻拦,但是杯水车薪。
这年七月,最热的时候,秦家军围住京城。
京城尚有三万禁军。可这三万禁军,又能阻拦秦家多久?
主事的朝臣们心中已经知道答案。再看到秦家军射到城墙上的招降书,心情难言。
值得一提的是,秦纵之前让人把张涛拿来的招降书收好。这会儿,果然用上。
给朝廷的招降书,竟是直接摘录了其中言语。
在招降书发出去之后,秦纵便去继续看舆图。
谁也没指望这招真的有用。最重要的,还是拳头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