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殷玄。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强烈地想见秦纵。
身边的一切俱不如意。唯有秦纵,是唯一一心待他,一心护他的人。
可惜的是,这会儿秦纵不在京中。
前面稍有平息的愤怒再度升起。不过,殷玄没再动手。
哪怕他心里有无数折磨人的法子,上辈子,更是亲自钻研出不少酷刑。可这会儿,他到底还没坐到那个位置上。
王府中“病死”一个下人,还算寻常。但要“病死”得多了,总会有人找他麻烦。殷玄不欲生事。
他思索起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而在这时候,被他惦记的秦纵正在往京城赶来。
他已经数日不曾见到睿王府的人的踪迹了,想来定是已经将他们完全甩开。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继续在外面兜圈子。
回了京城,如果陆青未至,那便先在家里待着,不出门露面。要是陆青已经回去了,更是好事,往后行事也无需顾忌。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纵策马行在官道。
为确保睿王府的人不盯上陆青,他实在绕得颇远。纵然快马加鞭,依然又走了三四日,终于抵达京中。
入城才知道,苏府早被查封。苏明渊本人下狱,其他朝臣也受到牵连。被卷入其中的人数之多,让百姓们都津津乐道。
秦纵听了几耳朵,心中微动,往家中去。
一路上,也有人认出他,叫道:“是秦家的小将军回来了!”
秦家在民间素有盛名。这番朝堂上的风波,秦戎也全然不曾被牵扯,足以见得家风清正。
两者相加,百姓见了秦小将军,自然是一张笑脸。
在这样热闹气氛中,秦纵过了闹市,来到城东。
想到即将见到父母、陆青,他攒了一肚子话。
先问是否安好,再问自己与陆青分别之后,他有无再遇到什么麻烦,是否顺利进京。还有,从百姓口中听到的传言到底影影绰绰。朝中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殷玄是否如他们预想的那样身陷囹圄?
抱着这些想法,秦纵忽而拉动缰绳。
他胯`下骏马抬起两条前腿,上半身高高支起:“嘶律律——”
秦纵眼神明亮,翻身下马!
秦府小厮听到外间动静,探头来看,神色同样亮起。
一个高唱着“小将军回来了”,飞速往内屋去报喜。一个则来到秦纵身侧,从他手中接过缰绳。
时隔数月,再度踏入家门,秦纵脚步似飞,期间遇到一个丫鬟,还问她:“我阿父、阿娘在府上否?”
丫鬟笑道:“将军不在,夫人正在屋中!”
秦纵点点头,想到既然陆青已经回来这么些时日,那些从舅舅家带回来的家具也一定到了。此事虽是自己南下的借口,但阿娘见到自己少年时用过的东西,一定也有欢喜,便愈发加快脚步。
走到正院门前,恰好与听到小厮报信、往外间赶来的李明月相对。
母子再会,李明月当即露出一个浅笑,说:“瘦了!”
秦纵则叫:“阿娘!家中一切安好否?”
“自然是好。”李明月笑意轻松愉快,秦纵看在眼里,愈发放松。
她又道:“看你这一头汗。屋中正有冰酪,快来吃吧。”
秦纵点头,同时问:“陆青还在府上否?对了,朝中究竟是何状况,阿娘,你且说予我。”
“自是要说的。”李明月说,“但也得等你歇息下来。呀,都这个时候,你阿父也该回来。”
她惦记起秦戎,末了,又想到儿子先一个问题。
李明月自动把秦纵话音中的“陆青”转换为“裴钦”,回答:“他未在府中。”
秦纵:“咦?”
李明月说:“你回得倒是不巧。他说他这趟出来太久,恰好九月末是他爹生辰,便要归家呢。就在你回来前,他才来咱们家道别。”
秦纵停下脚步。
李明月意外,侧头看他。
就见儿子蓦地后退一步,再朝自己说:“阿娘!他有无说过,他家在何方?”
李明月:“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家在云南方向。”
“云南?”秦纵心头快速划从京城往云南的路线,判断出陆青要走的话,会选择什么路线,再道:“阿娘,我去送送他!”
说着,就要转身。
李明月见状,无奈又好笑,却也不反对儿子待朋友仗义,道:“那你快去。走得快些,还能追上。”
秦纵点点头走了。他身后,李明月后知后觉:儿子刚刚讲话的时候,说的是“陆青”?
……说来,初上门时,裴家小郎也是这般自称。
李明月心头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也许自家儿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裴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