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撤兵与断后
很快,亲卫便带着景孺孝出现在熊胥跟前,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将军,是景氏统领,有紧急军情,想要禀报将军,属下擅自做主,已将其带来,请将军恕罪。”
“景氏统领?”熊胥转头瞧着景孺孝,景氏族兵中,那几个统领,熊胥都见过面,即便不能全部叫对名字,但看着总会有几分眼熟的,只是眼前这个景氏统领,却是有些眼生。
不等熊胥的话音落地,景孺孝已经跪倒在地,行礼说道:“末将景孺孝,拜见将军。”
景孺孝?没听过,景氏统领中,直裔不是以孺排辈的,旁支之中,熊胥知道的也就一个以勇猛著称的景孺亥!
微微愣了一下,熊胥才又说道:“原来是景统领,不知统领有何紧急军情,需要向本将禀报?”
景孺孝将心一横,咬牙沉声说道:“末将斗胆,敢情将军,继续攻城,景氏统领毋心,已率景氏族兵三万赶回,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抵达,恳请将军再坚持一个时辰,等景氏族兵一至,便可合兵一处,攻破山陇郡城!”
景孺孝话音未落,熊胥身前的几个将领便一齐大声呵斥道:“大胆!~”只有熊胥,听到景氏族兵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抵达的消息后,脸上不由得为之一动,如果景氏族兵抵达,城头上望眼欲穿的赵军必定军心动摇,士气大落,而攻城的莒军却正好相反,说不定还真有反败为胜,一举攻破山陇郡城的可能呢!
想到这些,熊胥也不由得有些心动了,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前出声呵斥景孺孝的将领中的一个,便又大声说道:“尔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惑乱军心?”
“末将景孺孝!”景孺孝梗着脖子大声应道。
“景孺孝,哼,没听过,无名小卒之辈,景氏统领之中,皆是尔等这种胡言乱语,轻言军务者么?景毋心、景毋钲就是这么带兵的?难怪景氏族兵越来越弱,都快赶上民伕杂役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将领冷哼了一声说道。
说着,那个中年将领又转头对熊胥行礼说道:“将军,此子胡言乱军,擅言军务,末将恳请将军,乱棒将其打出,以正军纪!”
那个中年将领话音未落,奉节校尉芈晟、敢死校尉芈歆、持国校尉司马奉公等军中将领也一起单膝跪地行礼说道:“末将恳请将军,乱棒将其打出,以正军纪!”
景孺孝见状,不由得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现在他也已经看出来了,主将熊胥,现在其实已经被部下几乎架空了,熊胥现在也已经是身不由己,根本由不得他再随心所欲的发号施令了!眼前这些将领,虽说是在‘恳请’熊胥将自己乱棒打出,但熊胥还能说半个不字吗?
“诸位将军,何至于此呢?景……景统领也是一片忠心,更何况,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景氏援军一到,山陇郡城还怕攻不下来吗?”熊胥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啊,景氏援军一到,赵军还有心思,还有那个勇气再坚守孤城吗?为什么他们就连一个时辰也不肯坚持了呢?
熊胥也很无奈,他是以王室将军的身份领兵的,年不及三十,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了一军统帅,这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有多强的统领才能,而只是因为他王室将军这个身份,除却这个身份,以他现在这个年纪,在莒军军中,多半才只能做到千夫长一级的校尉官,甚至有可能是都头百夫长之类的,根本不可能统掌数万大军!
之前,熊胥凭借着王室将军的身份,再加上杀了熊氏族亲将领,而且又并没有打过什么败仗,熊胥才能够勉强驱使那些军中老将,但是现在,围成日久,却又久攻不下,军心士气耗损严重,熊胥在军中建立起来的一点威望,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那些军中老将宿将,哪还可能再听他的命令驱使?联合起来,架空,甚至威胁胁迫熊胥,自然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熊胥几近祈求的话,却并没有得到芈晟、芈歆、司马奉公等人的理解,几乎话音刚落,那个中年老将便又接着说道:“将军此言差矣!将军刚才已经当着众人之面,亲口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如今令兵已经发出,金钲声也已经敲响,全军正在收兵回营,若是冒然更改前令,军卒无所适从,必定大乱,若城中赵军,再趁机出兵相攻,慌乱之中,我军如何应对?如若因此而战败兵溃,将军又如何向大王交代?”
那个中年老将的话音刚落,之前几乎一直没有开口的振武将军熊飞也接着说道:“屈将军所言没错,城中赵军也不是没有精锐之卒的,当日末将率军为全军前锋,刚刚抵达城外,立足未稳,便是被城中赵军所击,人数虽不众,但却个个精锐骁勇,这些日也没见那支赵军精兵再出动过,可见公叔子夜,是还想将他们用在更合适的时机,一旦被公叔子夜察觉我军混乱,城中精兵尽出,慌乱之间,我军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听了熊飞的话,熊胥心中不由得一阵气急,败军之将,还敢如此厚颜无耻,将败绩公诸于众?当初是谁,一万余人,被区区三千赵军(这个赵军的人数,也是熊飞汇报上去的,如果可能的话,熊飞甚至想要报数倍于己的赵军人数,只不过在此之前,莒军斥候就已经打探得很清楚了,山陇郡城中,仅有五千戍卒,五千戍卒,不可能全都是以一当十的军中精锐吧?因此,最终熊飞也没敢多报,只是将不足千人的赵军,翻了几番,报成了三千之众)击败,甚至连将旗都丢了的?而这些天的攻城之战中,也没见赵军出动三千精锐,城头上的守军,也大多是些老弱病残之辈!可见,熊飞这三千赵军精锐,也不过是他杜撰的罢了!
一万余先锋部队,却被区区老弱病残的赵军戍卒击败,而且还是以少胜多,换成自己,羞也羞死了,那还敢把这些丑事公诸于众的?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看在同属一族的情面上,饶了这厮狗命!
熊飞话音刚落,那个屈姓中年老将便又说道:“飞将军所言没错,这些日攻城,城中精锐并未出现,公叔子夜必定是将之隐藏了起来,以待最佳时机,对我发动致命一击,将军,您可不能亲手将这个机会,奉送与公叔子夜呐!”
说着,屈姓中年老将也不等熊胥应答,便已经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大声呵斥道:“来人,给我将此胡言乱语,扰乱军心的小卒乱棒打出,不得再出现在将军方丈之内!”
话音刚落,周围芈歆、芈晟、司马奉公等人也跟着大声叫道:“还不快把人给打出去!”
那个带着景孺孝进来的亲兵听了几人的话,不由得脸色一变,飞快地瞧了一眼景孺孝,却见景孺孝也是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紧咬着牙关,突然又张口大声叫道:“将军,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还请将军慎重三思!”
我何尝不知道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可看看眼前这些无能之辈,还会给我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吗?熊胥同样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嘴巴张了张,想要替景孺孝求情,但话话没说出口,周围那些芈歆、芈晟等人带来的亲卫,就已经一起上前,用手中枪戟棍棒一棒打翻,倒拖着,将景孺孝给拖了出去。
被倒着拖走的时候,短暂昏迷后又清醒了过来的景孺孝,还在不停地大声挣扎着叫喊道:“将军,将军三思,将军三……”但话话没说完,应该嘴巴就已经被拖着他的亲卫给捂住了,熊胥只能听到“呜呜呜”含糊不清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