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低声喃喃了一会儿,抬手抹去眼角泪水,站起身,又深望了静灵方向一眼,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收回视线,她一瘸一拐的朝着朝阳宫方向前去。
眼看着夕阳西沉,天马上要黑了,慕林依旧坐在树桠上一动不动。
饿的腹中直打鼓,可还是放不下面子就这么回去,而且,只要一回想起当时的景象,他就尴尬烦躁到极点。
每烦躁一次,就一拳打在树干上,到现在为止,树干已经被他小小的拳头打出了一个凹槽。
砰——
又是一声。
他拧着眉“啧”了一声,脑海中一个问题不停的旋转。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灵儿忘了今天看到的画面?
到底怎么做他才能忘了今天的事情?
当然这两个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慕林的一张脸瞬间黑的似墨汁,浓的化都化不开。
口中低咒了一声,心思烦乱,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轻微的风响。
“慕……林!”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骤然炸响。
慕林身子一歪,眼看着要掉下树桠,被一只手紧紧拽住。
“抱歉,不是有意要吓你的,”等他身子坐稳,静灵才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手,挨着他身边坐下,轻声叹息了一声,唇瓣嗫喏了一下,垂眸看着树下的土地,“方才的事……”
“我!”慕林忽然拔高了音量,纵身一跃到树下,“我饿了,先回去了。”
准备像之前那样一个人逃之夭夭,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倏地一顿,抿了抿唇,回了头,却不敢看静灵方向。
“一、一起回去吧。”
静灵微拢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从树上跃下,顺势牵起他的手。
“我们一起回去。”
看着她白皙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柔软,方才还在纠结的那些事情,转眼间便烟消云散。
浮躁的心似是被那只手给抚平,如同一只炸毛的刺猬,瞬间变得温顺。
两人沿路返回了朝阳宫,伸手推开了偏殿大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她定睛一看,空旷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人扶起,口中急道,“轻语,醒醒啊轻语,轻语!”
轻语一张脸惨白如纸,下唇却满是鲜血,如同一朵血花绽放在洁白的雪地,触目惊心。
“别担心,只是没让她上药,随便教训了几下,昏过去了而已。”
慕林上前一步,挡在静灵面前,两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正前方,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自己新做的豆蔻,语气散漫随意。
静灵猛地抬起头来,愤怒到声音都开始颤抖!
“随便?!只是随便几下,轻语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轻语身上,除却刚才被嬷嬷用藤条抽打出来的鞭伤,还有数不清的淤青,天知道受了多少拳打脚踢!
“原来这丫头叫轻语啊,”德阳冷笑了一声,收了手,交叠起双腿,脊背挺得笔直,眉眼之间皆是傲然与鄙夷,“还真是个傻孩子啊,早点说出你的位置不就好了,我也不必费一番功夫了。”
静灵浑身猛地一震!
轻语竟是为了她才……
心中的愤怒,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滚滚沸腾,不断的酝酿,不断的发酵,喷发的瞬间,岩浆蔓延,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德阳对此浑然不觉,视线落在慕林身上,冷笑一声,起身踱步走来。
她步伐优雅稳重,头上戴着的金饰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晃动,发出叮当脆响。
她走到慕林面前停下,微微前倾了身子,伸手捏着慕林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那眼神,似是欣赏一件物品一般。
欣赏罢,她甩了甩刚刚碰过慕林的手,好似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这就是你为太子诞下的野种?”高抬起下巴,眼底满是阴翳,冰冷的视线从静灵身上一扫而过,“你想母凭子贵,想当太子妃?凭你也配!传我命令,把这来路不明的小野种,带去宗人府好好审问!若不是太子血脉,尽管格杀勿论!”
旁边丫鬟应了一声,叫来几个带刀侍卫朝慕林大步走来。
慕林拳心紧握,脚下微微一动,正欲出手,身后蓦地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
“我可以忍你、让你、敬你!但前提是,别牵扯我的家人!”
她的家人……
慕林身心俱震,说不出的一股暖流汇遍全身。
静灵将轻语平放在地上,缓缓抬头,视线定在德阳脸上,两眼阴冷的似是结了一层冰!
她缓慢起身,挺直了脊背,朝德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