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A国已经冷风瑟瑟,公寓外是一条双向行驶的小路,这个街区的路两旁植满了红枫大树,在A国这个没什么城市绿化景观的地方是很稀奇的。这些红枫与国内不大相似,大团的红簇拥在每一根枝桠上,肆意又张扬,如云霞蒸蔚一般。当风穿过时,路两旁的红枫树会渐次发出扑簌簌的声响,漫天都会扬起火红的枫叶,然后落满一地,像国内春日里的红素霏霏。
李露白坐在树下的木制长椅上,枫叶落了她一身。异国的情侣从她面前穿过,孤独的流浪汉向她讨到几枚零钱硬币,还有散步的金发碧眼的人向她投递善意的微笑。她拢了拢风衣外套,看见身畔的红枫叶扬起又下坠,空气里弥漫着慵懒。
然后她就看见风尘仆仆的况南衡了。
他拖了个行李箱,剪了个很利落的短发,人看起来清瘦不少,脸庞棱角愈发明显,一身的风尘,眼神疲惫。李露白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上前的况南衡一把揽在怀里。他的拥抱轻柔却温暖,头靠在李露白的肩膀上,声音也轻轻的,“我找到你了。”
霎时间,连风都好像安静了,枫叶的下坠也变得缓慢起来,落在他们身上时像坠入云里般轻。李露白觉得眼眶一阵发热,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他如此温柔,如此美好,像是隔着千万里也感受到了她的低落,然后掩埋自己的怅惘,跨越山海,来给她一个拥抱。
连门禁都是况南衡刷的,李露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呆呆的任由他牵着,摁电梯时都没有动静。况南衡揽着她的肩膀,低下头温声问她:“小白,在几楼?”
李露白猛然反应过来,上前摁了9楼。她这一路反而沉默,低着头,踏出电梯时指了指左边,先况南衡半步向前走。输密码,开锁,入目是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客厅。她慌忙收拾几下,把东西抱作一团放在沙发角落。然后指着沙发,小声说:“你先坐。”
她去到厨房,想为他烧一杯热水。等待的时候,她悄悄回头看况南衡。他正在看沙发后那幅莫奈的画,深蓝色的粗花高领毛衣,黑色的西裤,站着时的身形格外挺拔。
加叁分之一的冷水,好让他能立时喝到。端出去时他已经坐下,李露白把水递给他,难得的有些局促,她觉得自己坐下不是,站着也很奇怪,有些慌乱,“你还没吃东西吧?要不我去厨房找……”
话还没有说完,况南衡拉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就将她带倒在怀里,他放好水杯,“你不想跟我说话吗?”
实在太久了,没有跟他有这么亲密的距离,这近一个月的冷战,让李露白已经有些忘记被他抱住是什么感觉。况南衡的手逐渐收紧,将她圈在怀里,他的声音低低的,低到只能在这么亲近的距离里才能被听见,“可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从汲取的些许温暖里,终于得到了安稳的意味,她还是开口了:“我很抱歉。”
这句道歉让况南衡一时间没能作出反应,这大约不是他意料里她会说的话,他的李露白是如此强势骄傲,是伫立在高岭独一支的红玫瑰,怎么会低头呢。
李露白伸出手回拥住他,“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的选择,很抱歉没有将你纳入选择时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