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外面的秘书室,她走到最里边的总裁办公室,黑色实木门虚掩着,她伸手轻轻推开,烟味酒味混杂的气味更浓,她忍不住蹙了蹙眉。自从他们结婚之后,池斯年就戒了烟,这满室的烟味酒味,说明他很心烦,也证明了池斯年在这里待了一整夜。雪惜走进去,环视四周,她的包搁在沙发上,她的手机在书桌上,然后,休息室门一开,她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池斯年。
“斯年……”雪惜低声喊他的名字,叫得那么小心翼翼,因为他脸上的神情让她陌生,也让她心悸。
池斯年吸了口烟,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雪惜,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他眯了眯眼睛,满含讥诮,“舍得从他身边回来了?”
雪惜猛地睁大眼睛,牢牢地盯住他,这才发现他穿着睡袍,头发半湿未干,她眼里掠过一丝惊惶,“斯年,我……”
雪惜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残忍,明明才分开十几个小时,但是好像一切都变了,她目光忽然就凝住了,休息室外,一条长裤,一件白衬衣,还有一只平底鞋,女人的……还有……她眼前一阵发黑。
只是很快的,她站稳了,闭着眼睛,好久好久,她不敢睁开。他在她身旁,她能闻到他身上混着烟味与香水味,让她的胃排山倒海地翻涌起来。
她强自忍着翻涌的胃,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强健的心跳,所以她想,刚刚看到的这些,这也许是幻觉,不是真的。
她步伐沉稳地向前走,她的目标很明确——他的休息室。下一秒,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他问:“你确定要进去?”
休息室的门在他身后半开着,里面暗暗的,只有一点光透出来,她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她确定,不管前面是什么,她都要进去。
她抬头看着他,眼眶热热的,她就那么倔强地盯着他,池斯年率先移开视线,他回身带上门,将那一室的暗掩了起来,然而,在他们的沉默中,那一声低低的“斯年”,还是传进了她的耳里。
就如平空的一声炸雷,让人心惊肉跳,让人撕心裂肺。雪惜所有的坚持瞬间化为乌有,她的手像是被毒蛇猛地咬了一口,迅速缩了回去,背在身后。
被他握住的地方,微微的泛起疼来,然后那疼一阵疼过一阵。
她迫人的目光,从门角移到他脸上,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她担心了一夜,心疼了一夜,犹豫了一夜,此刻全都不重要了。她感受到她的身体一点点冷却,她的心一点点冷却。
不糊涂,不混乱,不惊慌,不能……不能失措。对,是不能,不能!
雪惜狠狠地盯着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那两个字艰难说出了口,“舒雅。”
他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没有否认……雪惜瞬间觉得万念俱灰,她眼前一重接一重的雾,她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过他,心冷得像冰,她嘴唇一张一合,话已经脱口而出,“池斯年,你真让我恶心。”
池斯年浓眉一挑,他眼神冷厉,突然上前一步,将她一推,她的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如影随形,紧紧的抵着她,“苏雪惜,我恶心?你高尚,你高尚会跟老情人待一整夜?”
“池斯年,你血口喷人!”雪惜气得浑身发抖,看他的眼神,已不止是冷漠。他们之间,是一点信任也没有的。
池斯年松开她,背过身去,昨天下午,他拼命追宋清波的车,想要将她追回来,结果她还是跟宋清波走了。他回到家,从6点等到12点,他越等心越凉。
满室的黑暗团团围住他,让他透不过气来,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会窒息而死。
刚才,他站在窗口,看到宋清波送她来公司,他们依依不舍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气息刚离开,冷气蜂涌而至,她困难地吞咽着这冰冷的空气,那冷冷的气体涤荡在她胸口,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她盯着他僵直的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冷静,她唇边绽开一抹凄凉的笑,抬手扶着额头,“池斯年,我来找你,是有话要跟你说,但是现在……现在没有了,现在,你应该有话要跟我说。”
他最会的,让她担心一整夜,然后彻底给她绝望,她怎么就忘记了,这是他惯会的伎俩。她想问他,他们说好的幸福呢?说好的信任呢?
可是她问不出口,舒雅在这里,在他的床上,已经是最好的解释。她还能说什么?才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不可悲?
雪惜转过身去,她不能再看他了,再看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想哭,不想嘶吼,不想变得歇斯底里。
目光垂落,一道白光刺疼了她的眼睛。她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呼吸里都是痛,这颗钻戒,曾经带给了她幸福,如今却只剩下痛苦。她伸手去撸,拼命往下撸。戴了大半年的戒指,从来没有取下来,此刻要取却不是件容易的事,仿佛连着皮肉,痛得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