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他多么后悔与懊恼,他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他无力去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那么他就要改变还未发生的事情。她不愿意来看他,他总有法子让她不得不出现在他面前。
雪惜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好了许多。葬礼结束后,苏东宁就回了学校。杨若兰又在医院里照顾池斯年,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跟阿姨。
空间这么大,平时一个人时走路都有回音的,此刻却被回忆塞满。不管雪惜走到哪个角落,那里都会出现池斯年的影子,或站或坐,或笑或皱眉或沉思。
雪惜都快魔怔了,偏偏眼皮还跳得厉害。她捂住左眼,右眼跳,捂住右眼,左眼跳。她正心慌意乱时,家里的座机忽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雪惜拍了拍狂跳的心脏,伸手接起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她的脸猛地失去了所有血色,她抖着唇说了一句“我马上来”,连鞋都顾不上换,拿起车钥匙飞快冲出了门。
医院vip病房里。
银色托盘扣在地板上,里面的一次性针头与消毒水等医药用品摔了一地,小护士吓白了脸呆呆地立在一侧,而床上的某人像一头刚睡醒的猛狮,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杨若兰看着一地狼籍,气苦又无奈,她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却又心疼得下不了手,“你到底想怎样?”
池斯年板着脸,不肯说话。
杨若兰看着他别扭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声。知子莫若母,她又怎么会不懂他在想什么?她拿着手机走出去,给雪惜打电话,她担心她还在怄气,不肯来看他,便故意将情况说得严重了些。
挂了电话,她走回房去,对上儿子期待的眼神,她恨恨道:“你也就会在我面前使横,等惜儿来了,看她怎么治你。”
池斯年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且满足的傻笑,杨若兰叹笑摇头,吩咐护士给他输液,他也不反抗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期盼着那道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雪惜始终没有出现,躺在病床上的池斯年焦灼起来,他频频抬腕看表,怎么感觉一分钟比一小时还长。
“妈,她说过要来吗?”杨若兰不记得池斯年问了她多少次了,问完之后,似乎又不期望她会给他答案,呆滞地看着门口。杨若兰真想拿相机把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拍下来,留着以后笑话他。但是看着他这幅模样,她无端的心疼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病房里传来敲门声,池斯年呆滞的目光陡然一亮,明明一幅殷殷期盼的模样,瞬间就慌乱起来。不行,他不能让她看见他这个样子,太丢人了。
慌乱之下,杨若兰已经去开门了,池斯年急得不行,最后一掀被子,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乱动的后果就是,胸口的伤痛得他险些晕过去。
杨若兰打开门,看见出现在门外的人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客套起来:“老舒,好久不见,我听说嫂子过世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便!雅雅,快推你爸爸进来。”
“若兰,谢谢你关心,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啊。”
门外站着两个人,舒父与舒雅,舒雅手上捧着一束香水百合,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虽还是一身素衣打扮,但是脸上却不见哀凄的神色,她笑着比划起来,“伯母,打扰了,我听说斯年回城的路上出了车祸,爸爸说要来看看,我们就来了。”
杨若兰看不懂手语,一脸迷茫,不过还是笑着邀请他们入内。等舒雅推着舒父进去后,她站在门边,焦虑地看了一眼走廊,此刻她倒希望雪惜别来了。要不这样撞在一起,她心里该又难受了。
杨若兰转身关上门,看着床上装睡的池斯年,她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煊儿,雅雅跟你舒叔叔来看你了。”
池斯年僵硬的躺在床上,简直哭笑不得。他跟杨若兰一样的心境,在心里拼命祈祷,惜儿,你千万别来!可是他们谁也没料到,此刻雪惜连闯了几个红灯,车子已经驶进了医院停车场。
池斯年不得不在杨若兰的帮助下坐起来,向他们问了好。这次葬礼,因为舒父的病情不稳定,他并没有参加葬礼。因为无人帮舒雅主持葬礼,所以池斯年才会陪着舒雅送骨灰回白果镇。
此刻打量起来,舒父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来有多伤心,杨若兰起身去给舒父泡茶,舒雅连忙走过去,将香水百合放在床头柜上,接过托盘,走进卫生间冲洗杯子,然后烧水泡茶。
杨若兰坐在沙发上,这才得了空打量舒少军。舒少军面容苍老了许多,因为常年躺在床上的缘故,比正常人要瘦弱得多,皮肤也呈不正常的苍白。杨若兰看着就觉得心酸,她说:“老舒,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瞧你这样,我真是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