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丫鬟害怕的是水柔一时想不开要和那两父子重归于好。
水柔起伏不定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丫鬟眼中的疑问让她一头热的心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对啊,她怎么忘了,她可是侯府的夫人啊,她早就不是那个连买一双鞋都要考虑好久,更不是那个每天在家里洗洗涮涮只能带孩子的人,她可是为侯爷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啊!
纵然她苏锦绣身份高贵,是嫡女又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与苏宏的关系那么降,苏宏那么大的家产,这偌大的侯府还不是她儿子的?
她是这个侯府最尊贵的女人啊,怎么能因为这两个卑微的人而断了自己和儿子的前程呢?
孰轻孰重,心思轮转之间水柔已经有了决断。
“燕柳,拿一套素净的衣服来,本夫人要去南街李家糖葫芦铺。”
“夫人……”
燕柳以为她还没有想明白,被这个冲昏了头脑,于是再次出口提醒道。
“本夫人自有分寸,你去拿就是了。”
看着水柔那不容拒绝的神情,燕柳没有办法只能去拿衣服。
只是夫人的眼神中好像少了一点什么,更多了几分她看不透的东西。
水柔端坐在梳妆镜前,把头上各色珍贵的珠翠一样一样拿下来,再用清水一点一点洗去脸上的脂粉,露出一张素净清秀的脸。
那是十年前还没有被世俗烟火沾染的模样,只是现如今虽然样貌无差,可是这双眼睛却也再也没有以前的清澈了。
李家糖葫芦铺,一辆低调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停靠在铺子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只是车上的人迟迟不下来,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这马车上的人正是水柔,此刻她正透过掀起的一角看着铺子前面的两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小男孩,实际上这个小男孩已经十一岁了,只不过营养不良导致他面黄肌瘦所以十一岁了还长八九岁小孩的模样。
中年男子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沧桑,皮肤蜡黄,褶皱横生,头发都灰白了一半,唇瓣苍白,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从卖糖葫芦的手里接过一串糖葫芦把它交到男孩手里,又视若珍宝的从怀里掏出三个铜板放到糖葫芦桌子上。
他怜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后脑勺,问了一句,“好吃么?”
“好吃!”男孩不舍地舔了舔糖葫芦的顶端,却始终不敢狠心咬下去。
而不远处马车上的水柔已经捂着嘴泣不成声,这两人不是陈平和陈海还能是谁?
原来,原来陈海长的这般模样。
眉目清秀,虽然脸色有些蜡黄,但是依稀能看出来这五官像极了她,她的儿子,她十年之后才知道模样。
从前还没有生宝儿的时候,每次一到海儿的生日她就发了疯似的想念,可是连个能够想念的模样都没有……
今天,她才真真正正地看到了陈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