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什么,这一声恭喜她接着了,她知道今日凌宣来应该是想履行他昨天说的话的,这人情她记下了。
她回眸一笑,这一笑带着真心的感谢,没了以往的算计,只是最简单的道谢。
唇红齿白的面容,明明奸诈如狐却偏偏生了那一双如幼鹿一般纯净的眼眸,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沉沦,想要被迷惑。
隔着漫漫冬雪,她笑起来的样子却仿佛越来越清晰。
寒风骤起,他看见宝蓝色的绸布被挑起又放下,一起一放之间就将她的所有目光都隔绝在世间尘嚣之外。
马车缓缓地往前方行驶而去,在其身后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轱辘印,只是风雪一过,又慢慢消失。
凌宣的瞳孔陡然一缩,由心口而起的一股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鲜血印照着雪地,如此明晰,最后他看到的场景便是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马车。
宫阙夜澜,整个京都疲惫了一天,终于是被无边降临的夜幕笼罩。
驿馆里,一宫女行色匆匆地端着一盆热手朝一个方向而去。
苏锦绣衣衫半落,裸露的肌肤雪白无暇,却偏偏在胸口处多了一道一指长的状若蜈蚣丑陋的伤疤。
床边的落地烛台上点着上好的雕花香烛,隐隐绰绰,却照出一张面目狰狞,形同鬼魅的脸。
她的手指慢慢滑过自己的伤口,沾染了一指的鲜血。
方才心痛又忽然发作了,她实在承受不住直接将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生生撕开来。
“大夫,你说本公主的伤口可能好了?”
昏黄的烛光衬得她肌骨如莹雪,玲珑剔透,若隐若现的沟壑仿佛引人入胜的神地让人向往。
不过方才三十出头的大夫咽了咽口水,他虽然专门治的是外伤,但是大多都是男人。
这样一个妙龄女子香肩半露的躺在他面前,还是很让人血脉喷张的。
“这……伤口太深了,而且都已经结了痂草民只能想尽办法让它变得轻一点,但是完全消除……”说道这里,大夫为难地停住了。
“怎么?”苏锦妆挑眉,半边藏在黑暗中的脸满是仇恨。
“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伤以前应该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了,而且不止一次地受过伤害,他治疗这伤这么多年,知晓这疤痕恐怕是除不掉了。
不过他知道一个女子对自己身上有没有疤痕有多在乎,所以才这么为难。
“哼,废物。”苏锦妆坐起身来,将滑落至手肘处的衣服拉上来。她冷哼一声,反手就给了大夫一巴掌。
“公主饶命!”大夫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
结果没想到这个公主脾气这么大,现在说不定她一个脾气不好当场杀了他都没准!
“公主,水来了。”丫鬟气喘吁吁地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热水比刚才已经少了很多热气。毕竟外面天气太过冷,又下着大雪,丫鬟两手端着盆子,虽然有心护着,水也不太热了。
丫鬟拧干帕子,半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伤口旁边的血迹。
“贱·人,这么冷的水,是想冻死本公主么!”苏锦妆一脚踹开丫鬟。
丫鬟被一脚踢开摔倒在一边,一只手不小心带起了后面的铜盆,水立马就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