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屋>其他类型>长夏少漫>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章(1 / 2)

一场完全一镜到底的拍摄,长达五分钟,当陈松安喊下“cut”时,许之圳几乎没站住,要不是拉住了谢北他几乎要倒地。

谢北抓着他的手,低头看向他的眼睛,眼底有细微的笑意,说,“你很棒。”

没有怯场,没有忘词,没有露馅,没有走位错误,一切都很棒。

对于第一次拍戏的纯新人来说,许之圳的表现着实很出色,陈松安特地把他们喊到监视器前,回放给他们看。

“……看这里,有点出去了,不过没事,整体这遍很出色,后面群演好像有点闹,老张,你去说一下……所以你看啊,马上再来一遍,这里就要注意下,随机应变。这不光是演戏,也是你根据你饰演的角色的理解而产生对周围发生事物的反应。但你真的很不错,刚刚还担心你会不会紧张失误,没想到一开始就那么稳。”陈松安实在是惊讶,忍不住给许之圳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你是天生演戏的料。”

许之圳披着长袄,虽然天冷,他却平白红了耳朵,小声说,“谢谢陈导。”

陈松安拍拍他的肩,“你爸爸知道也会很欣慰的。”

他也点点头,赧然的笑了下。

又陆续重拍了两三遍,不光是两位主演要表现好,周围的所有群演也要就位不能有差错,直到取到了一个很完美的长镜头陈松安才罢休,现场重新布置拍下一个片段。

下了片场许之圳脑子里还是懵懵的,坐在化妆间里抱着大热水壶喝茶,因为走神差点烫到了舌尖,伸出嫩红的舌尖出来降温。

谢北从旁边走过来,差点现场表演一个平地摔,“…你干嘛?”许之圳茫然,看了看自己,解释说,“烫到了。”

“…哦。”谢北摸摸鼻子,坐在旁边的软椅上,摸了下放在面前的黑色玻璃杯,茶叶在水面上翻腾。

开场就很顺利,极大激起了许之圳的信心,他细细看了遍接下来的剧本,在脑中过了遍台词,生怕一会出错。

今天的任务其实不重,除了第一场是一镜到底的重头戏比较挑战罢,在这条街上的其他戏份多是放在日后回忆里的,他和谢北穿着不同季节的衣服走过这条上学回家必经之路,周遭却是物是人非,人在逐渐长大,变得也不止是他们。

来回拍了十来遍,下午的戏份就结束了。许之圳正想回化妆间卸妆,余光瞥见两个小孩子风一般跑过去。他转身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小演员,穿着戏服,估计饰演的是两个主角的童年时代。

两个小演员看样子不过五六岁,穿着旧时小巧的衣服,小马甲长西裤,看着还挺气派,两个人比划着跟眼前的姐姐说着什么,看起来兴致勃勃。他不由得笑起来,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

拍摄并非一帆风顺,前几天基本还算顺利,许之圳还经常晚上和谢北去健身房锻炼,试图这几天再瘦一点,上镜更好看一点。

在横店的最后一天,一场文戏上,许之圳卡壳好久。

这是他的独戏,和他戏中的母亲的一场对峙。

母亲想让他去英国念艺术,他却不愿意。此时的他已经了解了国内情势端倪,在外人介绍下几乎快要推开那扇大门,可眼下,却要自己放弃推开那扇门的权利。

他跪下,苦苦哀求母亲,“母亲,我……”

“cut!”陈松安皱皱眉,还是没到氛围。

许之圳也瘫软下来,有些歉意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演员一眼,“不好意思杨姐,连累你……”杨蕾忙摆手,“没事,你好好琢磨,别想太多。陈导找你了,你去看一眼。”“嗯好。”他实在是心虚又不好意思,还有点小迷茫,小跑到陈松安面前,标准小学生认错的姿势在他面前低下头,乖乖听训。

陈松安叹口气,看了眼监视器,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只问他,“怎么抓不到感情?太轻浮了,太表面化了,剧本还没有参透。你去再好好看看剧本,好好想想。”他刻意没有主动说清楚,而是让许之圳自己去琢磨到底哪里出错,让他自己追根溯源去思考哪里没有想到。许之圳点点头,拿着剧本,看着画得五颜六色的书页,自己也叹口气,说,“好的陈导,我再想想。”

“好,那休息十分钟。”

隔壁谢北在拍打戏,上午他就看见谢北在跟着武指在练习了,他心痒痒也想练,但他这个角色算是个文弱书生,去了也是被人单方面殴打的命。

许之圳无声叹气,回到剧本上,反思自己为什么一直进不了状态。

母亲病弱,一直卧病在床,但也未曾放弃对独子的期盼。她知道国内情势不好,不愿意再让儿子在国内经受这些,于是拜托人辗转把傅卜送到英国学艺术,企图能避开这场注将到来的祸事。可她没能想到,他早已卷入,无法抽身。随着时间,坚定的只是他的那颗赤子之心。

他慢慢静下心来,想着躺在病床上心急如焚却不能做什么的母亲,想着一腔奋勇想要做些什么的文弱傅卜,想着彼时困苦的中国,仍康平的北平,熟悉的街坊邻居和胡同巷子。

他睁开眼,觉得或许什么被他一直忽略了。

是傅卜的心。

他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立于纸面上的形象,他是一个立体的、活生生的人物,他有血有肉,代表的却远远不止是他自己,而是当时千千万万如同他一般或许不知所措或许有心无力的中国人。文弱不等于懦弱,他也有心有天下,他悲愤的点远不是一向温顺的母亲突然执意让他出国并直接反驳他的想法,而是即使他了解了天下是如何,自己却做不了什么,他甚至不像胡华有一身本事,会打架懂局势会分析,他除了画画,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母亲都护不住。他想做些什么,为小家也好,为大家也好,却无法。

他落下的泪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有他心底的苦楚明白。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