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夜,万家屋舍零星点了灯火,夜里的集市正是热闹时,一片繁华景象。
而千里之外的临燕镇,此时却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点着灯,家中的顶梁汉子们都在四处奔走相告着,“敌袭!敌袭!燕国带兵打过来了!”
听到声响的人们纷纷探头出来张望,见着熟人忙拉了一把,“大牛,可是真的?燕国打过来了?”
被拉住的壮汉先看了眼他一旁跟着探出来的小男孩,一手按上他的小脑袋将他往屋里推,不理会小孩抗议的挥舞动作,认真道,“是真的,让城门的哨兵发现了,快叫家里的女人小孩躲好,不说了,我要去通知其他家了!”
这人一听,回身将小孩安顿好,跟上来,“我同你一道,这些燕兵净搞些损招!”
说罢,两人便分头大声挨家挨户通知着镇上的人们,一时之间,人声嘈杂,孩童哭泣,马蹄哒哒。
此时,镇上的军营主帐中,白景旭一身戎装,满面肃容的坐在首位,一众的谋士将领围坐在一道。
其中一个长相威武,浓眉大眼的将士,面露不耐,催促道,“我说小娃娃,你叫了我们在此处何干!这么会儿时间,老子都提了不知道多少个燕兵崽子的头了!”
一旁一个儒生打扮的谋士听他言语粗鄙,立时不悦的反驳道,“秦帅,你同谁说话呢!将军既然将副帅的位置给了小公子,此时将军不在镇上,按理都该听白小将军的!”
“嗤,我说何洵,俺们这些粗人,不懂什么白小将军,什么小公子的,俺们只认将军!行兵打仗那是一等一的,这辈子就只服他!”插嘴的人正是白衍安最得力的属下,脸上一道骇人的刀疤,说话毫不客气。
白景旭面不改色,沉着的环视了一圈众人。
一桌人毫不在意,大咧咧的与他对视,眼中是掩不住的轻蔑,有些人虽从头到尾没有发言,却也能看出他们对白景旭将一行人叫来傻坐在此处,却不去应对敌袭的做法很是不满。
白景旭案桌下的拳握的紧紧的,轻舒了一口气,明白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至关重要。
胜,从此赢得信服;败,便一败如山倾。
但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白景旭轻咳了咳,见众人皆将视线看向他,从案桌下拿出一卷行军图铺开在案桌上,一指点上其中一处标注了朱红的地方,朗声道,“诸位,可知此处为何地?”
一众人虽方才态度都不太好,但都是些神经大条的粗汉,这会儿又见他神神叨叨的模样,都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凑了上来细细打量。
几颗大脑袋挤来挤去,几人辨认了一番,都疑惑的摸不着头脑,有人心直口快,见此处标了最红,不经思考便道,“俺知道,这定是燕崽子们的粮草地!不过小娃娃!你给我们看这个做什么?这都火烧眉毛,打到家门口了,还怕了他们不成?”
“不,不是。你们再细看旁边,有何特别之处?”白景旭摇摇头,否认了,又伸手指了几处。
一旁一个白面儒生瞧出些门道,微抚了自己的美髯,迟疑道,“小将军,你标的这些的点可有迹象规律可循?何某虽不才,但这些年行军图看的也不少,临燕镇四周的地形图更是烂熟于心,但你这标的,我瞧着虽有些眼熟,却仿佛从未关注过。”
白景旭不曾想这一直看着不言不语的谋士眼光如此毒辣,他点了点头,一边补充解释道,“从我来临燕镇一年多以来,便安排了几队哨兵日夜替换着关注这几处。”
他还待继续说,方才那浓眉大眼的将士就打断了他,有些吃惊道,“一年多以前,岂不是才来便观察了这几处?小娃娃,你快说说,到底有何门道?”
白景旭脾气甚好,也不恼,“然,请诸位耐心听我一一道来。”
“标出来的这些红点,诸位瞧着眼生的原因,正是因为燕军几年来,甚至近十年都未曾从这些地方攻打过,无人进攻袭击,这些地方自然甚少在行军图上标注,是而诸位瞧着眼熟却又仿佛从未关注过。”
他顿了顿,直起身子俯身指了几处给他们看,“但是诸位请看,这几个点,有的周围有峡谷,有的周围有断的沟壑,都是极好的掩护地点,若是从这几处袭击我们,防不胜防。再看此处,对应的城门守卫,却恰恰正是最薄弱的地方,试想,若是燕国派大军一改往常,从我们从未注意到的这几个点奇袭我们,那时,谁能保证我们必胜呢?”
白景旭字句铿锵,眼神直视众人,见他们都认真听了,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其中有人道,“的确,这几个点往常竟一直忽略了。不知道副帅是怎么察觉到的?不愧是大将军之子!”
他改了称呼,尊称他为副帅,其余人都无不满,瞧出这小将军不是个虚头巴脑的,皆有些佩服,跟着附和了几句。
白景旭轻摇了摇头,实事求是道,“我能察觉到此处不过是因为我初来乍到,才一眼瞧出此处的不同。诸位常年为国驻守边境,只是下意识的去提防燕国常袭的地点,是以才忽略了罢了。”
方才出言反驳过白景旭,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又疑惑道,“白副帅,你可是还有什么发现?若是还有,且尽快说了罢,那些燕兵崽子岂不是正瞅着咱们这几个地,虎视眈眈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