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学丞一愣。
街道上没什么人了,偶尔有一辆车飞驰而过,卷起落叶。风扯着两人的头发,路灯的影子在地上也跟着晃悠,柏学丞的酒劲终于下去了一点。
他犹豫了一下松开拉着费廉的手:“道什么歉?”
“我不该去打扰你,我……太自私了。”费廉深吸口气,看着柏学丞的眼睛,“还有六年前的事,我没有给你任何解释就提了分手,伤了你的心,对不起。这声道歉是我欠你的。”
柏学丞:“……”
柏学丞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在兜里,下巴缩在竖起的羽绒服领子里。
他吃出来的一身汗此时被风一吹都没了,整颗心都藏在暖和的衣服里微微地抽着疼。他苦笑了一下说:“哦,是我自作多情了,行吧。”
柏学丞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语气很是僵硬:“六年前的事,我不怪你。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知道你不是……不是想要故意伤害我。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很多事不懂,没关系。”
柏学丞装作若无其事地侧了下头,斜睨了男人一眼:“我是跟六年前的你说的,没关系,别老记着了,都过去了。”
费廉瞬间鼻子发酸,他想要给柏学丞一个拥抱,可是他张不开手。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很重,重得自己都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柏学丞解释,解释他的家庭,解释他的无奈,解释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让柏学丞再次受到伤害——也许那个伤害会来自柏学丞的家庭,会来自他的家庭,会来自外人的有色眼镜,会来自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并不想让柏学丞难过,可回头看看,似乎每次让柏学丞难过的,其实都是自己。
费廉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只有一句:“对不起。”
柏学丞盯着他没说话,片刻后抬脚走了。
夜风冷寂仿佛某种无声地哀嚎,费廉盯着地面,手指和鼻尖冻得冰凉了也似没有察觉。他就这么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脚步声又回来了。
随即一只手狠狠地拉扯过他,费廉抬头,还没看清就感到眼前一暗,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冰冷的吻。
柏学丞一手按在费廉眼前,一手拉着费廉的衣领,就这么粗暴简单地吻了过去。
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昏黄的路灯下,咆哮的冬风里,费廉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被冻坏了,居然循环播放起了“吻别”这首歌。
柏学丞的吻很短暂,舌尖在费廉嘴唇上轻轻一勾然后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