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理着干净的寸头,裹着羽绒服,还是像以前一样怕冷,拉链拉到了最上面,竖起来的领子遮住了他的口鼻,只露出一双透出惊愕的眼睛。
柏学丞的眉眼是极好看的:眉头很浓,挨眼头很近,眼睛大而明亮,轮廓有些杏仁眼的意思,睫毛很长,眼角微微上扬,瞳孔黑白分明,眼珠是深棕色,在日光下看着仿佛上好的琉璃,尤其当他充满感情的看着人时,会令人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柏学丞自己倒不太喜欢这双眼睛,按他的说法,因为这双眼睛看起来太温柔了,平白将他的嚣张跋扈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为这,费廉还笑了好久。
——“温柔?你居然有脸说自己温柔?”
——“什么意思?我对你不温柔吗?”
——“你能先把你发情猴子一样的德行改改吗?”
旧日的时光居然毫不褪色,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场所猛然就钻进脑子里来一个大重播。
大概是重播的频率太多了,以至于大脑过于美化了那些细节,越琢磨,那些对话那些笑容,那些深情的眼神和暧昧的亲吻,全都裹了厚厚的糖霜,甜得人唇舌都要化了。
但回忆越甜,现实就越是伤人。
第五章玻璃瓶
足足有好一会儿,柏学丞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离自己远去了,他有点茫然又有点无措,但在这种情况下本能的自然反应却救了他一命——起码没让他显得太过于狼狈无措。
他甚至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满脑子都还是问号: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儿?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是来找我的?可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陈信说的?不对啊,陈信不是个大嘴巴……
他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念头,可在费廉看来,这个多年不见的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除了最开始露出了一点惊愕诧异外,就仿佛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
仿佛他们从来不认识似的,他看着柏学丞冷静地站在他面前,一手扶住了门,活似下一个动作就要关门谢客般,不带什么语气地问:“有什么事吗?”
费廉定定地看了男人好一会儿,活似对方脸上开出了花来,半响才道:“我跟房东约好了见面,我有东西落下了。”
费廉此刻心里明镜似的,嘴角露出一点自嘲的笑:“柏先生。呵,我居然从来没想过这个柏先生竟然就是你。”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来得是个中年男人,说起自己姓柏的时候费廉还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