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庆元城破。
广陵王自知难敌,弃城奔逃,出城时身中流矢,当场毙命。戚云听闻这一消息时,正在城头观览战局,冷漠地对着报讯的兵卒道:“下去领赏罢。”
兵卒将沾血的人头和王印放下,欢天喜地下去领赏。戚云用脚尖轻轻拨了拨那颗人头,见散乱虬结的发丝下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这就是了,害他满门抄斩的凶手。
依稀还能与留在心中的那个影子重叠,脸上的横肉多了些,双鬓也沾白了,没了小时候见的阴森可怖、气势逼人,反露出垂垂老矣的朽态。当初权势滔天的一代枭雄,也不过是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人生苦短,诸般好处不能尽得。功名霸业,转头成空,远不如拥着怀中的人自得喜乐。
戚云回首北望,暗自下定了决心。
……
宜青一早又溜出了宫城,爬上城墙。北风正紧,好在他从宫中顺出了个暖手炉,揣在怀中还算暖和,足以抵御严寒。
城砖上结了薄霜,沾衣便湿,他只能虚虚靠在城头,目光在远山和飞鸟之间转了又转。
北雁早就南飞了,他等的人却还没有回来。
自打戚云离开帝都,他就天天掐指算着日子。舆图早就烂熟于心,连同行军路线也一并牢牢记住。过了多少日,戚云该到哪儿了,又过了多少日,哪座城池也该被攻下了。昨日他才得了传书,说是戚云已兵临庆元城下,不出数日便能破城。
他喜得一宿没睡,一早便登上城头远望,好似戚云能长了翅膀、一夜便飞过千里江山,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