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没有答话。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就算对方刚才帮了他一个忙也一样。
“去城西吧。”士兵好心道,“听说莱斯曼殿下在那边,有很多人都朝那边去了。”
西里尔没什么反应地看着他,双手撑在轮椅摇杆上,费力地往下一压。
“哎一一”
士兵也是个口拙的,心里感激西里尔吓走了那群恶徒,就想着带他一程。逃难的平民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都说莱斯曼殿下在城西集结了军队,马上就要列队冲出城门,如果跟上他们的步子,也许还能有幸存的希望。
士兵在一师团服役,知道这谣言兴许可信,因为他们师团的大部分驻军确实都在城西。他想着把路上遇到的这位好心人带到城西,他再带上年轻的未婚妻,一同寻求莱斯曼殿下的庇护,好好地活下去。
他眼中的好心人固执地拒绝了他,摇着轮椅走了。他要是快步上前,自然能够阻止对方,但这么一来又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未婚妻的名字,而后高声道了声“谢谢”,转头朝城西跑去。
在生死一线的时刻,萍水相逢的善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就像阴雨之夜的星光,无论如何也无法穿透层层夜幕,洒落在潮湿冰冷的大地上。
西里尔感到累了。
刚才那一摔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的不着力,但对他来说,却要花费数倍的力气才能够重新鼓起精神上路。
他没觉得自己腿脚不便是一个麻烦。
记得自己和诺兰初次见面,他曾经坦坦荡荡的将跛腿展示给对方看,以此证明自己不适合参军。他不需要服役,也很少外出走动,只要呆在地下室里,这根本不会影响他一分一毫。有些时候,西里尔甚至觉得,这样的缺陷也是某种命中注定的补偿和天分,他在儿时就不想同龄人一样喜爱撒欢奔跑,能花更多的时间静心坐在室内,抚摸机械,与它们相伴。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因为这一双腿,让他无法狂奔向前,无法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和爱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