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陛下想捧着谁便捧着谁,想冷落谁便冷落谁。”韩淑妃坐直了身子,踩上鞋履,“当初本宫与德妃,可不也一时盛宠无双么?如今又怎样呢。”
宫女蹙眉道:“可娘娘到底是淑妃……”淑妃与德妃俱是四妃之一,这么些年后宫中就数她二人位份最高、最有望被册封后位。
韩淑妃笑了笑, 有些话即便是对着心腹也不能说。她与德妃之所以能牢牢坐稳身下的位子,全是靠着家族势大。皇帝时而需要借力,时而需要敲打,前朝一旦生事,后宫便也跟着风云变色。她嘴上说着皇帝是在替新宠撑腰,可谁知道那新宠之所以得势,是不是皇帝有意立个靶子整治苏家呢?她家中的长辈传了消息说,苏家近些日子可不算安分……
“且等着看罢。”韩淑妃缓缓道,“陛下既要宠他,你我也跟着服个软。莫像个莽汉似的打闹上门,自讨苦吃。”
……
亥时三刻,殷凤摆驾栖凤宫。
长廊上的宫灯将他的影子拖得细细长长,投入殿中,好似影子急不可耐地要先他本人一步跨进门槛。
“这座栖凤宫住着可还舒坦?”殷凤朗声道。待他看清殿中的人正伏案小憩,便不由自主放轻了步子和嗓音。
“陛下!”清渠原本也靠着桌案打盹,见到皇帝来了,立时清醒过来,伸手便要去推宜青。
殷凤朝他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让他睡。”
清渠悄声退到一旁,便见皇帝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宜青身后,俯下身子,似是在专注地打量着他的侧脸。
桌上摆着盏烛台,将他的脸颊映得微微泛红,像是在施彩时点了一点朱砂,由着它在瓷器的釉面渐渐渲染开去。
皇帝看得入了神,过了许久才转身对清渠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