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衙门租子不交的人就是你?”冯捕快生得五短身材,但腰间挎着把衙门的佩刀,看着还能唬唬人。他此时便提起佩刀,将上边的铜环震得叮当响。
宜青道:“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不交衙门的租子呢?”
冯捕快一愣,随后恶狠狠道:“那便交罢。补齐了你该交的份,再让他一并交来。”他用刀首指了指章大伯。
章大伯以为宜青是怕了,语重心长道:“云生,早这样可不就好了?”
“我愿交的,是衙门的两成租,可不是给大伯您的六成。”宜青道。
赵账房搁下了手中的笔,斜眼看了看三人,一捋胡须,开口道:“既是租种的田,合该先将租子交与田主。”按照律例,这么说是没错的,即便章大伯比一般的租户多抽了两成的租,硬生生要从侄儿身上盘剥下四成的租子,也只能说是他为人苛刻,没法从律例上寻出不妥。
章大伯附和道:“你该交与我几成租子都是当初说好了的,如今却要反悔不成?这几亩地,你若是嫌弃,我往后便租与旁人罢了。”
宜青等的正是他们这两句话。
待到赵账房与章大伯都说完了,他才悠悠将收好的字据取出,展开了与二人看。
“我合该只交与衙门两成租。”
章大伯不识字,不知他拿出的这张薄纸上都写了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儿,青筋一跳便要伸手去抢夺字据。宜青轻巧地避过他,绕开挡路的冯捕快,将那张字据直接递到了赵账房面前。
宜青:“那几亩都是我的田,我为何还要多交四成租子给个不相干的人?”
因着他横插了一脚,收租的队伍许久都停滞不前了。村人纷纷放下肩上的担子,好奇的目光频频看向前方。宜青隐约听到他们在议论章家两人怎的起了冲突,嘴角微微勾起。越多的人看到这一幕越好,但凡能让章大伯吃瘪的机会他都不该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