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眸子微微一闪,原是可以轻巧避开的,可是却没有避,而是状作惊恐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质问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说着话,就将德阳公主轻巧的往旁边推开了一些。
这贱婢,不仅口出妄言还敢推自己?
德阳公主站稳了之后,已然是心中恼怒到近乎有点癫狂了。
临安公主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皱眉斥责:“皇妹,这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
“这贱婢推我!”德阳公主心中却是不甘,又莫名挨了数落,霍的转身想要同临安理论。
青瓷自荷包上抠下一枚小指甲大小的珠子,手指趁势轻弹。
德阳公主只觉得膝盖骤然就是尖锐的一疼,脚下不稳,连退了两步,然后出于本能的顺手一扶身后的梅树。
身子撞到树上的力道有点大。
这么一震,就听咔嚓一声。
那段裂开一半的树枝直接整个折断,被惊恐的小公主紧紧的抱在怀里,一起往下坠去。
“拉住了。”郑兰衿扬声一呼。
她自己也担心有变,一边已经脚下提力往这边奔了过来。
不过这自然是赶不及的,小公主本来就养的胖,再加上冬天又穿着厚厚的裘衣,啪的砸在扯开的绸布上,但是因为绸布从两端拉开的距离有点远,被重物一砸,立时压了下去。
千钧一发,青瓷足尖点地掠身而起,凌空将即将已经有半边身子落水的小公主一提。
可梅树的枝丫遮挡,她没办法直掠而去,只能另一只手顺势攀住头顶的树干。
德阳公主还靠着那梅树惊魂未定,郑兰衿刚好已经扑到跟前。
“郑大小姐!”青瓷喊了一声,顺手将拎在手里的孩子甩过来。
郑兰衿的反应也算快,连忙伸手一把将孩子抱住。
不过冲击力太大,直接将她撞的往地上栽去。
德阳公主见状,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凶光,顺势将脚边一块尖锐的碎石踢了过去。
青瓷人还挂在树上,被遮挡了视线,没注意这边。
慌乱中,武昙和郑兰衿都看见了她的小动作。
可武昙一来是离得远,赶不及过来,二来场面混乱,她就是冲过来也做不了什么。
郑兰衿是习武之人,要避开这点小算计还不在话下……
武昙觉得她也注意到了,可她最终却没躲,还是沿着原来的轨迹摔在了地上,手掌刚好撑在了那块尖锐的碎石上。
“长乐!”临安公主一心只在遇险的妹妹身上,自然没注意到旁的,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紧张的半天没有呼吸,脸色涨得通红的三两步跑过去,将被郑兰衿抱在怀里的孩子抢了过去,也是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皇姐……”长乐公主这才哇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哭起来,双手死死的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总算是有惊无险,宫人连忙丢掉手中绸布全都一股脑的涌过来,七手八脚的帮忙。
方才长乐公主落水到一半,从屁股到后背都浸了水,可这会儿惊惧过度,就只死抱着临安公主不松手。
临安公主无奈,怕她着凉,只能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住,在婢女的帮助下先抱她回寿康宫换衣裳了。
宫人尾随了一大批过去。
有人把郑兰衿扶起来。
德阳公主就冲上前去一把抓起她的手,惊呼道:“呀,郑大小姐,你的手受伤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郑兰衿掌上已然一片鲜血。
石块虽不比利刃,没将她的手掌刺穿,但方才她跌下去的角度和冲击力也一样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疼是真的疼,她的脸色也微微泛白,不过还是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抽出帕子迅速的把伤口缠了一下道:“我没事,还是先跟过去看看小公主吧!”
“也好!”德阳公主点点头,千恩万谢的陪着她一道离开了。
武昙站在梅林间的小径上,与被人拥簇着的郑兰衿错肩而过,互相眼神交会了一瞬间就各自移开,谁都没说话。
青瓷随后走过来,有些愧疚的解释:“主子,奴婢……”
“不关你的事!”武昙冷声打断她的话,这才也转身带着她也往寿康宫的方向走。
本来就是怕节外生枝,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结果还是被麻烦找上门了!
就只从方才最后对视那一眼的内容里看,武昙也确信郑兰衿是发现德阳公主的小动作了,只是——
却有意的没有额外避开?
明明是没有必要的损伤,她下了这么狠的本钱,稍后自然是需要求得回报的……
是为了以这伤势到姜太后面前邀功?恶心德阳公主的陷害,准备留下证据告发她?
可德阳公主弄伤她的初衷显然是为了把责任推给青瓷的……
虽然郑兰衿随后有无数种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武昙心里预感到的却是最坏的一种。
而彼时的霍府之内,木松已经带人把苍梧斋库房里的箱子全部搬出去装车了。
霍文山这会儿应该已经是在回来的路上了,霍芸好站在田氏的屋子里,不敢擅离母亲床边,只站在窗口将窗户推开一小点缝隙看着外面的进展,眼见着东西一箱一箱的搬出去,心中也跟着逐渐安定了。
待到最后一个箱子也被搬了出去,在外面帮忙的南栀就从院外匆忙的进来。
霍芸好将窗户掩好,怕吵着田氏,就先迎到了外面的堂屋里,问道:“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照小姐的吩咐,后花园的人都被奴婢差遣去了前面整理前院大花园,门房的婆子也都提前支开叫她们吃酒去了,没人会察觉到咱们这库房已经空了。”南栀谨慎的回道,憋屈了这些天,头一次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声音里都掩饰不住的有点小激动。
霍芸好勾了勾唇,却是神色平静,并不见怎样的喜色,只是略点头:“这就好。省得连累了武家姑娘。”
说话间,她又想到了什么,就赶紧转身往里屋走,一边道:“麻烦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也心中不安,我这给武二小姐准备了一点礼物,你帮我送出去让武家的人转交一下,算我谢谢她。”
内室的桌子上,提前放了个不是很大的檀木盒子。
里面放了几样绣品,最上面是用编织的绳结绑着的一枚平安扣。
霍芸好将盒子拿起来,将要递给南栀时候不知怎的又犹豫了一下,又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平安扣取了出来,顺手塞进了袖子了,才将盒子递给南栀。
南栀本来正扯着脖子看床上的田氏,自然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小动作,抱着盒子却是面露难色的问:“小姐您不出去看看么?”
“不是都办好了么?”霍芸好笑笑,又回头去看床上的田氏。
田氏昨夜睡下之后就没再醒过,气若游丝,她守了一整个上午,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担心母亲鼻息间呼出的会是最后一口气。
南栀却依旧是迟疑着不肯走:“可是……这不太好吧?武世子亲自带人来的,这么麻烦人家,小姐您是不是还是亲自出去道个谢?”
霍芸好闻言一愣:“武世子亲自来的?”
“是啊!”南栀道:“不过人没进府里来,所以奴婢才觉得您得当面去道个谢,要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怠慢了?”
霍芸好哪里想到武青林会亲自过来办这么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事,还以为他只是打发了下人来的,这么一来,就不免有些懊恼和慌张起来,连忙披了披风就往外走:“怎么不早说?你替我在母亲这守一会儿!”
武青林亲自来的,她这样躲着托大,算怎么回事?
“奴婢以为您知道呢!”南栀也被她骂的有些发愣,反应过来赶紧追到院子里把那盒子塞给她,“小姐,礼物!”
霍芸好拿着盒子,急匆匆的往后门赶。
为了保险起见,前面的车子,装好一车武青林就让人用油布裹好送走一车,这时候巷子里就只剩下最后的三辆大车,木松带人在捆最后一车上的绳索。
霍芸好埋头从门里出来,冷不防武青林就站在屋檐下,一抬头脑袋直接撞在了他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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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昙子:满地打滚我在宫里惊险被人陷害还要背黑锅,我哥却在外面谈恋爱,宝宝心里苦,不依不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