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咔嚓一声,伴着曾文德的一声惨嚎。
下一刻,尉迟远松手时,他的手腕已经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耷拉了下来。
“起来!”青瓷退开一步,将他拎起来。
曾文德脸上早就疼的被冷汗糊了一脸,此刻握着受伤的手腕才愤然抬起头,厉声呵斥:“我是元洲城驻军里面有编制的参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半路截杀,你们……”
狠话还没撂完,前方就又响起一片急促的马蹄声。
武昙也很有几分意外,不禁循声望去——
却是木松带着几个人匆匆的策马而来。
身边的暗卫警觉的要拔剑,她抬手挡了一下:“我大哥的人!”
她戴了幕篱,再加上曾文德完全没往那方面想,所以前面直接就没认出她来,此时闻言,就是如遭雷击,瞪着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木松一行人策马过来,见到被拿住的曾文德,松一口气的同时就更是免不了心惊后怕,唏嘘不已的抱怨:“二小姐,怎么是您啊,您可吓死属下了。”
武昙将幕篱撩开,冲他咧嘴一笑,又努努嘴示意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人:“我大哥安排你们来的?”
“哦!”木松连忙收摄心神,正色回道:“世子料定这厮必然心虚,会跑回来避祸,就命属下提前带人在前面的小树林设伏了,毕竟他才刚从城里出来,又马上回去,解释不通,就只能避去二公子那了,没想到却被您截胡了。”
说话间,他就嫌恶的看向了地上站着的曾文德。
曾文德愣了半天,这时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武昙重新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对方的脸,震惊之余就连忙开口:“二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世子是不是跟您说了什么?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
面对的是一个武昙,他就多少有几分信心能含糊过去。
毕竟——
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嘛!
“曾叔叔还不了解我么?”不想他话没说完就已经被武昙打断,她手里把玩着马鞭,神情闲适又透着精明和冷然,居高临下的说道:“曾叔叔是看着我跟哥哥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大哥他一向都敦厚守礼的,最是不可能乱传闲话……所以,不是他跟我说了什么,而是我跟他说了一些话!”
曾文德本来正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拿来游说她的,此刻被他一堵,哑口无言的同时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变化的十分精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勋那里其实是已经得了确切的消息,武昙是跟着萧樾去北燕了,两地相隔千万里,这小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
而且——
她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是说——
是她怂恿了武青林,才导致了武青林现在对侯爷的怀疑?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
这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一个,她又能知道什么!
曾文德心中惊疑不定,唯恐暴露更多的破绽,此刻就连话也不敢随便说了,只是脑中思绪飞转,在不断的算计权衡。
武昙懒得理他,已经将视线自他脸上移开,仍是与木松说道:“事实就摆在这里,大哥也没必要亲自审他了,那这个人我就直接带走了?”
曾文德是武勋的心腹,今天一旦他失踪,武勋必然会派人出来搜索,甚至可能是大动静的排查。
如果将曾文德关押在这附近的地方,很难躲得过武勋这个地头蛇!
而他今天看见葛六出现就仓促逃跑的举动,就已经等于坐实了——
江坚的刺杀计划就是他主导!
已经不需要武青林亲自盘问并且逼他当面招供了。
木松略一思忖——
他对他家二小姐不是很放心,但想到她身后还有个晟王萧樾盯着……
“好!”木松也没太挣扎,直接就点了头,“那就听二小姐的吧。”
环视一眼跟在武昙身边的这些人,木松就还是不免忧虑,斟酌着问道:“二小姐是近日就要离开了么?世子那……您还要再见一面么?或者……您有什么话要属下转告世子?”
武昙耸耸肩:“这就要走了,再不走我怕被人揪出来。大哥那我就不去见他了,你让他务必保重就好。”
顿了一下,又转头冲燕北使了个眼色,然后道:“这几个人你带回去吧,暂时让他们跟大哥一阵,等眼前的风头过了再遣他们回去。”
萧樾和武昙的行踪,武青林都没瞒木松,至于武昙身边这些人的来历,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萧樾是北境主帅,本是不该染指南境军营方面的任何事的,可眼下非常时期……
木松也不多做考虑,当即拱手:“好!属下给带回去,那二小姐您自己路上也多保重。”
“会的!”武昙笑笑,就不再多言,又侧目斜睨了还杵在马下的曾文德一眼:“曾叔叔,此地不宜久留,劳您跟我走吧!”
话是跟曾文德说的,而说话间两个暗卫已经拿了绳子,将曾文德上半身给捆了个结实。
曾文德面如土色,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二小姐,一向都活泼开朗,说话的时候声音还甜腻腻的,就是现在,她跟自己说话的这个调调也很带了几分随意和亲热,可是再冲着她对自己做的这些事……
曾文德就觉得活见鬼一样。
燕北命人将他捆好,拴在了青瓷的马背上,先是打发了武昙主仆三个离开,他们才跟着木松回军营去了。
山地里骑马,武昙还不是很擅长,回去的路上没刻意逞能,走的只能算是不快不慢。
曾文德深一脚浅一脚的被牵着走,一直走了近两个时辰,午后时分才在山坳里的一处农家小院外面停了下来。
“主子,慢点儿,累了吧?”蓝釉小心翼翼的扶着武昙下马。
这边青瓷也把曾文德给牵了来。
曾文德走了一路,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总觉得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大男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还是有机会争取的,踉踉跄跄的走到武昙面前,舔了舔唇就要开口:“二小姐……”
武昙下马的时候裙角沾了点泥水,本来正拎着裙角在那嫌弃的抖,骤然一听他的声音,就回转头来,挑眉道:“你说的其他任何话我都不想听,你若实在是想同我聊聊……那就不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曾文德一脸的狐疑,戒备的注视着她,脱口道:“什么问题?”
武昙勾了勾唇,再看看时,语气就莫名带了几分寒意,却仍是字字清晰又直接的问道:“我娘,是怎么死的?”